他不用考慮擔心自己能不能錄取？
成績夠不夠這些問題。
卻沒有想到，他想低調的參加高考，特意把考卷開了天窗，爲的就是降低成績。
偏偏他的行爲，已經引起了上面領導的注意。
作爲監考老師，标配是每個考場兩個。
溫淑華是偶然來到了尹天水這個考場，偶爾發現了輕松應考的尹天水。
她是語文老師出身。
首先對尹天水引起注意的，是發現他的一手好字。
接下來，對他熟練的填寫答案、得心應手的做作文起了好奇之心。
那些題目對她來說，并不難。
但，對十多年沒有認真學習的考生來說，還是有難度的。
隻要看看考場上其他的考生就明白了。
爲了尹天水，她留在了這個考場。
中間，她也去隔壁幾個教室看過，尹天水表現出來的水平，是這個考點出類拔萃的。
所以，她今天繼續留下觀察，溫淑華是激動的，她覺得自己發現了一個優秀的人才。
就是她，想壓着尹天水把考卷上的‘天窗’填滿。
誰知道，那個叫尹天水的考生好像根本不在乎。
走出考場時那輕松、穩重的步伐，志得意滿，仿佛他考了滿分似的。
作爲平城市教育局的實際負責人，她自然有着特權。
昨天尹天水的考卷，她已經命兩個監考老師單獨放在了旁邊。
今天的，自然也拎了出來，隻是還沒有仔細批閱。
見王西京詢問，溫淑華把尹天水的情況彙報他知道。
“王老，這個年輕人是六三年出生，農村戶口，初中畢業生。”
既然引起了溫淑華的注意，她當然會第一時間去查看尹天水填寫的資料，和地方單位開的介紹信。
“王老，他語文和數學的試卷我們三個人都已經看了。
數學，朱老師批閱後，說他是滿分。
語文我看了，答題非常标準。
作文，您清楚，做的再好，仁者見仁，一般情況下都會扣一些分。
但，如果是我批閱給分，可以毫無壓力的也給一個滿分。”
溫淑華神情平靜的叙述，眼神卻是熠熠發光。
朱老師，曾經是數學系的标杆，隻是經曆十多年的風風雨雨，五十不到的他，背駝了，已經有了白發。
“王老，溫局長和我們兩個一直關注着那個考生，巴望着我們市、我們省能出一個高考狀元出來。
誰知道，數學那麽好的一個考生，今天的理化考卷卻開了天窗。”
季老師，物理老師，五十年代青大畢業。
他對王西京解釋道：
“王老，我們總覺得那個考生沒有付出全力，不過，看了其他考生的考試情況，就想先看看這考生的總成績怎麽樣？”
王西京聽完，眼神發亮：
“這個不需要另外請示，我同意了。
成績出來後，第一時間告訴我。”
當尹天水和聞峰、肖展，三個人喝着小酒，暢談未來的時候，他的考卷，已經被監考老師抽出來，重點批閱。
“今天我們就算是提前祝賀小水，成爲一名讓人羨慕的大學生！”
聞峰的臉已經紅了，舌頭也有一些不利索，高舉酒杯去碰尹天水的杯子。
“哥，你喝慢一點。”
聞娟安排好丁阿婆的晚飯，又給炒了一個‘三冬’端上來，提醒聞峰。
尹天水呵呵一笑：
“沒關系，今天讓他喝個盡興。”
肖展奇怪的問道：
“聞峰，你和小水一起去考的，現在成績還沒有出來，爲什麽隻是慶賀小水？
你難道确定自己落榜了？”
聞峰眼眶紅了：
“小水是穩笃笃能考上的，我······”
他一仰脖子幹了酒杯裏面的酒，嗓子有些哽咽：
“我出來對了一下答案，失了很多分，就估計自己沒戲了。
隻是對不起小水爲了給我複習那麽辛苦。”
肖展和聞娟一起開心的看向尹天水：
“小水能考上就是大喜事，聞峰，你今年不行還有明年。
我和聞娟肯定支持你繼續考。”
肖展喜滋滋的喝了一大口。
“就是，我本來就沒有指望我哥會考上，小水能做大學生，好像就是理所當然的事。”
聞娟根本沒有顧及傷心着的哥哥，爲尹天水開心着。
隻有尹天水暗暗評估了一下聞峰的成績，心裏大定。
青大和北大，聞峰大概是沒戲的。
況且，他的成績虛的成分在裏面，基礎不紮實，進了太好的大學，也有可能跟不上。
以聞峰的成績，同在京城的工業大學可以擠進去了。
關鍵是，離青大距離畢竟近，大一的時候，尹天水可以抽時間幫他打基礎。
其餘的，就得靠他自己努力了。
恢複高考後，七七屆、七八屆的大學生，因爲基礎參差不齊，在學習上需要特别辛苦、特别努力。
隻是，他現在不能告訴聞峰。
“聞峰，你也不用悲觀，考上的希望還是有的。
你通過這段時間的複習，很多知識點已經掌握，隻是基礎不紮實。
你不用管有沒有考取，在成績沒有公布前，不能松懈，給我繼續複習。”
他的語氣有些嚴厲。
“我······讓我休息一段時間吧，等明年考試時間還長呢。
我還是去繼續上班，針織内衣廠的工作不能丢，我一邊上班一邊複習。”
考試結束，廠裏就沒有理由再請假了。
尹天水斷然拒絕了聞峰的要求。
他擔心聞峰進了學校跟不上，到正式入學，也就是三個月左右的時間。
抓緊這段時間繼續努力一把，把基礎部分系統的學一遍。
他把打算告訴了聞峰：
“你給我保持像前一個月的學習時間，從初中課本開始重新系統的學習一遍。”
肖展沉思了一會，覺得理解了尹天水的意思，認真的勸聞峰：
“聽小水的話，趁他還沒有去大學，可以繼續給你輔導，等他走了，誰也幫不上你。
靠你一個人複習，效果達不到。”
聞峰猶豫道：“我不能一直靠你們供我吃住吧？我下班後肯定會繼續努力複習的。”
聞娟看着肖展，她現在好像也是在靠肖展和尹天水在養。
但她終究是幫着照顧丁阿婆，做家務，打掃衛生，燒飯。
心裏是不虛。
哥哥不一樣。
他如果一直不工作，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考上大學？
全職複習，确實有心理壓力。
“住在小水這裏，又不收你房租。
吃，你能吃多少？”
肖展是無條件支持尹天水的任何提議。
況且，聞峰是他大舅子，能考上大學，多好的事啊！
就連他這當妹夫的，臉上也有光啊！
既然小水這樣安排，他心裏肯定是有成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