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的沖突，誰也不會輕易忘記！
“國棉一廠的保衛科報警，說我們是投機倒把分子，差一點又要把我铐走。”
他想到剛才的一幕，樂了：
“你不知道，幸好被這些女工沖散了，真的動手，我怕給你惹麻煩。”
“哼，怕個鳥！我還想找他們‘問候問候’呢！”
“我們盡量和平解決，畢竟我們手裏有近十萬件衣服要賣，哪有那麽多時間和他們秏。”
尹天水一邊收錢，也沒影響和肖展說話。
肖展看傻了，原來賺錢是這麽容易的事？！
他轉眼看着後面越來越多的人，更加傻眼。
“别發呆。”
尹天水輕笑：“你還是有先見之明，把家裏的衣服及時送過來了。
看來，廠裏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今天這些衣服肯定供不應求了。”
“那怎麽辦？”肖展着急的問道。
“沒關系，我已經說過，明天是在這裏擺攤的最後一天，明天上午我和勝利一起去提貨。
拿一萬件，再租二輛三輪車。”
尹天水快速的收錢，一邊把自己的打算告訴肖展：
“聞峰明天就要去針織内衣廠管倉庫，你今天晚上再聯系幾個兄弟明天一起來幫忙。
最好帶幾個機靈一點的女孩子一起來。”
女孩子手巧賣衣服更合适，況且，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他示意肖展：“我褲子口袋裏的介紹信和工作證拿去給他們看看。
我們不是怕他們，隻是，不能讓他們耽擱我們搶錢！
被他們影響我們搶錢，不值得！
嗬呵呵。”
尹天水低沉的笑聲，讓買衣服的女工眼睛更亮，嗓子更響！
手腳卻是慢了半拍。
“我把手續已經完備，現在我們就是針織内衣廠合法的銷售人員。
隻是被蒼蠅盯着，總是煩人還惡心！”
肖展皺眉：“是惡心，又不能真的打趴他們！”
“也不是壞事。”
尹天水瞟了一眼蹲在邊緣瞪着他的一群人：
“這裏的事情處理好，事情傳揚出去，後面去其他廠門口擺攤，就不會被人喊打喊抓了。”
“好，聽你的！”
肖展先接過尹天水兩個裝滿錢的挎包背在自己身上，把他身上兩個空的挂到尹天水身上。
從尹天水口袋裏面拿出方向明親自開的介紹信，還有已經填寫了名字貼了照片的兩張工作證。
擠出人群，朝辛寇、卓玉明他們走去。
“是--您？肖大隊長您好！”
辛寇驚震的看着肖展，彎腰連連恭敬的打招呼。
心裏大罵卓玉明害他！
臉，一陣陣的抽搐。
在看見擺攤做‘投機倒把’生意是尹天水時，他就感覺不妙。
那塊鐵闆，差一點把他的腳給踢折了！
而且，折進去的還有很多是他曾經望塵莫及的人。
辛寇拜托自己有一個副局長的堂伯，雖然遠一點，關鍵時候還是可以用上的。
他知道了當初那個護着尹天水的肖展，現在已經是局裏刑偵大隊的大隊長！
這個消息，當時把他炸得外焦裏嫩。
“你以後給我老老實實一點，再幹出什麽違法亂紀的事被抓住了把柄，我就趕你回家種地！”
辛富興不想認這個不争氣的遠房堂侄。
可是他的父母健在，重視那些親戚，求到了老人面前，他不能做不孝子！
肖展瞥了他一眼，看看縮頭縮腦跟着辛寇來的警員，心裏暗惱。
這樣的人也夠格穿這樣神聖的制服？
“又接警了？什麽案子？”
他神情冷厲、公事公辦的問道。
兩個鼓鼓囊囊的大挎包背在身上，威風凜凜。
如果是在戰場上，肯定讓敵人聞風喪膽！
“是······是的，”
辛寇不敢隐瞞，也希望把鍋甩出去。
“是國棉一廠保衛科報警，說他們廠門口有投機倒把分子，影響到了他們廠裏的生産，讓我們來帶回去處理。”
“‘投機倒把’？說的是我那幾個兄弟嗎？”
肖展頭一擺，看向尹天水他們。
“好--像就是說的他們。”
辛寇的頭垂的更低了。
“誰是報警的？”肖展打量着站在辛寇旁邊的一夥人，面無表情的問道。
那個給辛寇打電話的年輕人臉白了。
電話是他打的，可他是執行科長的命令辦事。
現在是什麽情況？
爲什麽那些平常見了他們也趾高氣揚的警員，在見了面前的人後，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同樣是穿制服，雖然顔色有些差異，不應該是站在同一條戰壕的戰友嗎？
可他眼睛也不是瞎的，面前這個是領導，而且，來的時候直接奔向那幾個擺攤的人去的。
在那裏咬了一陣子耳朵才過來。
更加刺眼的是，他身上背的包裏，都是貨款哇！
一起來的那幾個人，已經一起在攤位前賣衣服了。
“領導您好！是我們卓科長讓我打電話報警的。”
識時務爲俊傑！
他不傻，眼前的事情已經不是他可以抗的。
得罪了科長，以後有大把的時間抱着他的大腿求他原諒。
肖展點點頭，冷聲問：“你們科長在哪？讓他來見我。”
他明知道那個胖乎乎的中年男子是領頭人，就是視若無睹！
卓玉明恨自己手下太慫，一句話就把自己賣了。
“領導您好！我就是卓玉明。”
他盡量的把自己的身體挺直了。
要輪職位，肖展不比卓玉明高。
有些大企業的一把手是和市領導能平起平坐的。
可‘槍杆子裏面出政權’這話永遠有理！
卓玉明覺得自己沒有做錯，穿着制服和投機倒把者同流合污，反而有理啦？！！！
大不了他不要好處，公事公辦！
“是這樣的，那幾個--賣衣服的已經嚴重影響到我們廠裏的生産。
政府不允許私人做買賣，對投機倒把分子要嚴厲打擊！
希望公安領導秉公執法！”
卓玉明雖然是副科長，但科長常年病假，保衛科他就是一言堂。
他，也是領導！
在萬把人大廠坐上這個位置的，背後也是有人的！
他理直氣壯！
主要是，他不認識肖展！
市公安局局長、副局長他都認識，沒有這号人！
不明白辛寇見了他怎麽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的害怕？
或許，有什麽把柄在他手裏？
肖展直視上卓玉明，眼神犀利像一把刀。
在平城，老百姓做一點小生意，政府是睜一眼閉一眼的。
戴着紅袖子的管理人員，看見了追一段路，沒跑掉倒黴，沒收東西、罰一點錢。
大多數人會棄物逃跑。
一年四季，有很多的節場，老百姓在節場上有買有賣，就是六十年代也沒有完全終止。
到現在，菜市場上，做小生意的越來越多。
城裏人靠國家供應的那些食物，怎麽夠過日子？
但如果有人舉報，這事就可大可小了，嚴重的刑拘吃牢飯。
有的地方甚至上綱上線，出現過被判死刑的可怕後果。
“這位科長看來是個嚴格執行法律法規的好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