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嬰兒餓了想吃,渴了想喝。
成人的世界對本能,至少是絕大部本能是克制的,是偏見的,是羞恥的。
它往往和理智、道德對立。
比如說性,比如說看見一個人想抽他的沖動,還有占有欲等。
當一個人的本能被充分釋放,而他又偏偏擁有無與倫比的行動力的時候,場面就會比較……混亂。
……
三條街外。
“賣糖葫蘆,賣糖葫蘆了喂~”
“酸甜酸甜的糖葫蘆~”
“……”
一個臉色精明小販扶着插滿糖葫蘆的草把,站在十字路口高聲售賣。
偶爾有人上前,交口之後臉露難色或嫌棄,卻總是能買上一串兩串後才離開。
小販身上,似有神奇的交易魔力。
“糖葫蘆怎麽賣?”一位牽着幼童的白發老者走上前。
小販眼睛飛快的在老者和幼童身上掃了一下,笑道:“盛惠,七文錢一串,您要幾串?”
“七文?”
老者微微皺眉,打量了一下草把上的糖葫蘆,道:“你這蜜不透,摻了桃膠,山楂太瘦都是核,貴了。”
“喲,老丈您是個眼力人。”
小販拱拱手,笑道:“蜜價上漲,我這小本買賣着實難,這樣,我算您五文錢一串,如何?”
“七文,兩串。”老者伸出兩個手指頭。
“行,兩串就兩串,您拿好。”小販裝作遲疑了一瞬,咬牙跺腳答應了。
一串糖葫蘆遞出去,七文銅錢收進來,買賣兩清,小販嘴角揚起笑意。
買賣這一行,貨怎麽便宜怎麽來,其它的就是看人下碟,能賺多少是多少,拼的是眼力。
問了價的,就不能走了空。
“賣糖葫蘆,賣糖葫蘆了喂~”
“酸甜酸甜的糖葫蘆~”
小販再次高聲叫賣。
不多時,秦河抱着一堆衣服從遠處跑了過來,盯着糖葫蘆眼裏冒光。
小販一看是秦河,兩眼也放出了光。
老主顧了!
遂指着糖葫蘆道:“客官您今天來的是時候,這回可是正宗的糖葫蘆,正宗的蜜,正宗的山楂,就這麽點存貨,錯過了可就要等很久了,好吃不貴十五文一串,多買還能便宜。”
秦河目光從糖葫蘆上移開,歪頭打量了小販一眼,一把将懷裏的衣服塞給小販,而後……
“嗖!”
竟然奪了他的草把,一騎絕塵!
“诶o_o???”
小販瞬間給整不會了。
自打他十年前操持這門營生,就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你個癟三,搶劫!~搶劫啊~”
反應過來的小販跳腳大叫,拔腿就追。
可他怎麽可能追得上秦河,沒幾步便追丢了蹤影。
低頭一看懷裏,全是女人的衣裳,摸一摸嗅一嗅,還有脂粉味和體溫。
都不知道怎麽來的。
“王八蛋,什麽人啊!”
咒罵了幾句又踟蹰了一陣,小販隻得再次将目光落回到這些衣裳上。
尋思着去當鋪瞧瞧,都是絲衣呢,興許還能值點錢。
“你罵誰呢?”
就在這時,一個駝背的羅鍋少年停在他面前。
小販正在氣頭上,不管不顧道:“你管我罵誰呢~又沒罵你~”
羅鍋少年臉色不忿,一腳就把他踹地上去了,指着他道:“别說話,再說話我扁你!”
小販急忙捂住嘴不敢張口了,好家夥。
看這出腳的速度,不是一般人。
羅鍋駝背,像是江湖上的狠角色。
就是看着臉生,不知道哪冒出來的。
羅鍋少年見他慫了,看了看前後,也追着跑了。
小販站起身,臉上的慫色逐漸消失,咬了咬牙,而後指着羅鍋少年消失的方向開罵:“王八蛋,罵的就是你,王八蛋!”
“你們一個個全家都是王八蛋!”
“……”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隆隆”的又是一片密集的腳步聲接近。
小販轉過身,吓了一大跳。
一群人殺氣騰騰朝自己這邊沖過來,爲首一人手持菜刀,面色猙獰。
赫然是怡紅院的大龜公,蔡三刀。
蔡三刀掃了小販懷裏的衣裳一眼,停下,一把抓住他的領子拎了起來,怒問:“衣服哪來的?”
小販尿都快下來了,哆嗦道:“蔡爺,誤會誤會,是剛才有人搶了我的貨,還強行把這些衣服塞給我。”
作爲怡紅院的熟客,看見蔡三刀,小販瞬間就明白這些衣裳從哪裏來了。
好家夥,沒品的變态!
不光搶劫,還偷,堂堂飛魚衛官差,能不能要點臉?
“扁他!”
蔡三刀的回應隻有兩個字。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甯打錯不放過。
一聲招呼,怡紅院衆護衛沖上來就是一頓海扁。
再等一群人呼嘯着離去,小販躺地上就隻剩“哼哼”的份了。
懷裏的絲衣也被搶走。
“王八蛋~”
小販抽搐着又罵了一句,欲哭無淚。
出門明明看了黃曆。
驚蟄,春耕,宜播種,宜開市。
怎麽會這麽倒黴?
……
秦河這邊。
扛着草把一邊跑一邊吃,山楂味的正宗糖葫蘆。
難得過瘾。
就是糖不怎麽甜,像摻了東西。
還有就是這張臉自帶清街效果,一旦被人認出,馬上又是一陣混亂。
不過對于本能來說,這都是無所謂的。
跑了一陣,秦河停在了一處搓澡堂門口,歪了歪頭,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