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模糊的身影立在血紅色的突然中央,望向不遠處火光點點的營地,黑氣的瞳孔逐漸浮起猩紅。
身爲鬼物,從無胸懷肚量一說。
沉睡十年,重新凝固靈體,被沖天的怨氣和戾氣驚醒,剛剛吃了半頓熱乎的,就一個扛着鏟子的活人連盤帶碗給扛走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必須把他的腦袋也搬了,吞了他的魂魄,方解仇恨。
循着屍體的魂氣飄進營地。
迎面走來一隊飛魚衛,有四人,正在巡夜。
祭靈鬼瞳紅光斂去,張口一吸,隻見四縷極淡的魂氣分别從四人身上遊離而出,被吸引着,緩緩沒入祭靈口中。
不多時,無數人物畫面緩緩在祭靈幽暗的瞳呈現。
它們互相交叉,最後定格在一個身穿素白長衣的中年人身上,腰背挺直,就像一把劍。
沈煉。
祭靈認得。
四方鎮一戰,它就在此人手上吃了大虧。
幻術發動。
這是祭靈最擅長的技能。
四人頓覺一陣寒意忽然降臨,冷入骨髓,緊接着瞳孔便慢慢放大,腦海中出現了沈煉的身影。
“去山林中候命。”虛幻的身影下令。
四名飛魚衛木然轉身,緩步轉向黑漆漆的山林。
祭靈見狀,滿意的低笑一聲。
這是一種“念”的利用,利用活人心中的執念,幾十倍上百倍的放大它,從而實現掌控。
哪怕,是讓目标去自殺。
這種“念”可以是一種情緒,也可以是一種感情,甚至可以是一種經曆。
敬畏的人、害怕的人、喜歡的人、厭惡的某樣東西,等等。
而念的利用,僅僅隻是幻術妙用的冰山一角。
擡手四人手到擒來,祭靈很滿意。
等吸光了這支三百多人的活人隊伍的魂魄,實力就能恢複的七七八八了。
世道已亂,正是大展宏圖之時。
緊接着,它稍稍感應了一下,鎖定不遠處的一處磚窯,飄了過去。
鬼口一張,一縷遊離在空氣中魂氣便沒入它口中。
魂氣很淡,很淡。
如果說前面四個飛魚衛的魂氣是一口鹹魚的話,那這口魂氣,就是洗鍋水,沒味兒。
祭靈一下慎重起來,也興奮起來。
因爲這往往意味着,自己碰到了一個魂魄十分凝練的人,可能是變異的魂體,也可能是實力較強的高手。
若是前者,今天算是撞見寶了。
若是後者,試試也無妨。
從誕生之日修煉到現在,它的戰鬥從來就不是硬碰硬的剛,而是強大至極的幻術。
打不過還可以逃。
對于逃跑,它有絕對的自信。
十年前的四方鎮,雲集五方強者,還布下陣法,結果怎麽樣?
十年後卷土重來,又是一隻好鬼。
魂氣入口,無數人物畫面緩緩在祭靈幽暗的瞳呈現。
然而讓祭靈不解的事情出現了。
這個靈魂呈現的人物背景畫面,十分奇怪。
那裏的房子高聳入雲,那裏的路又平又直,那裏的車子不用牛馬拉,能自己走。
還有會飛的大鐵鳥,各種各樣古怪的發着光的東西。
還有人的穿着也是大爲迥異,奇裝異服。
祭靈都看懵了。
不知道咋回事。
人物定格就更怪了。
一句話,這個靈魂無法無天,無所畏懼。
敬畏的人,沒有呈現,也就是“念”未達可利用的程度。
害怕的人,也沒有呈現。
尊敬的人,沒有。
厭惡的人,還是沒有。
喜歡的倒是有不少,可一個個都是衣不蔽體的,女的,還是老師。
也就是先生。
祭靈徹底給整不會了。
自古以來女子無才便是德,天下之大,女子都是一門不出二門不邁,上個街還得男人領着,什麽時候女子也能教書育人,稱先生了?
而且這還不是尊敬的對象,是喜歡的對象?
祭靈都嫌棄了,什麽玩意這是?
咋這麽亂呢?
還有這穿着,窮的衣服到處都是缺,漁網都能當褲子穿。
自己沉睡的這十年,發生了什麽滄桑巨變?
男人死絕了,教書先生都要女子去當了?
可不對呀,這裏三百多人,全是男人呀。
沉思片刻,祭靈理不清,索性不管了。
女先生就女先生吧。
管它什麽玩意,有就行。
幹活!
……
“咚咚咚~”
磚窯大門被敲響。
“誰呀?”
淨完屍剛坐下的秦河問了一聲。
“秦桑~”
一個圓潤的,千嬌百媚的聲音響起。
緊接着,磚窯的大門便“吱呀”一聲緩緩打開了,一個高挑的身影緩步走了進來,上身白領小西裝,下身包臀短裙,長靴高跟,酒紅色的波浪卷随意的披在肩上,紅唇濕潤,雙眸放電是風情萬種。
秦河頓時長大了嘴巴,目中帶着難以置信:“小~澤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