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哥兒!”
龔天行等人大吃一驚,急忙去扶魏武。
魏武趴在地上,疼的直哼哼。
扶起來一看。
好家夥。
一個牛蹄印直接印在臉上,肉眼可見就腫起來了。
“你的牛咋踢人呢?”魏元吉質問秦河。
秦河一臉無辜:“牛撩蹄子我有什麽辦法,那地方能動嗎?”
“你……”
魏元吉忽然覺的秦河說的好有道理,一時竟無言以對。
對呀。
牛是牲口,撩它挨了一蹄子,那太正常了。
你要是換驢上來,别說撩了,靠過去它就能給你一個兩蹄兔蹬。
“二位,既然這味對不上,那我飛魚衛也就不奉陪了。”龔天行臉有些黑,有心想要訓斥秦河,卻一時也找不到理由。
更關鍵的是秦河這小子,胸口此刻就挂着那枚亮閃閃的鎏金銅錢。
那就沒辦法了,都是焚屍官,能讓外人看笑話,看内讧?
作爲焚屍堂二把手,龔天行這方面的覺悟那自然是比魏元吉高。
而且師兄屠百狩那邊,貌似還要調他到焚屍堂去。
“把小武扶回去敷臉!”龔天行沒好氣的一揮手,又對秦河道:“你也回去待着,沒事兒不許出營。”
“是,官爺。”秦河答應的飛快。
衆人于是扶魏武的扶魏武,魚貫而入。
等候在營門内的徐長壽、李鐵等人也急忙跑出來擁簇着秦河往回走,還把牛也給牽走了。
生怕和尚和道士暴起傷人。
營門一關,隻餘和尚和道士站在寒風中不知所措。
龔天行是焚屍堂的,一天天淨焚屍,還真不需要像在外遊走的十大神捕一樣給金光寺和淩雲觀多少面子。
反正也沒啥交道打,不爽了盡管找沈煉去。
這段時間,沈煉那個小心眼,可算是給焚屍堂找了不少活兒。
“阿彌你全家個佛,肯定是那小子騎牛撞的我們!”大和尚臉色抓狂,第一眼認出秦河,他就覺的找對了人。
以前感覺像是模糊了的事情,又重新記起來了。
這世界上沒那麽巧的事情。
“你既然肯定是他,幹嘛還說沒味兒,一口咬死是他不就完了?”道士一臉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呔,本佛爺行端坐正,無愧于天,無愧于地,正氣浩然,不曾行半點虧心之事,豈能強行指認,壞我修行?”大和尚一臉正氣。
“行了行了,收起來。”道士滿臉膩歪。
“怎麽辦?”大和尚問。
“我也覺的這小子像是哪裏見過,肯定是他。”道士沉吟,頓了頓道:“不管了,先辦正事兒要緊,隻要知道他是誰,以後有的是機會。”
“好嘞。”
話說完,兩人便快步離開,去往城門方向。
“秦哥兒,那倆人兒爲啥說你撞人哩?”
回到帳篷,秦河往鋪蓋上一趟,一群焚屍匠又圍攏了過來。
“我哪知道,可能是腦子摔壞了吧。”秦河枕着腦袋,一臉舒适。
“說不定真是小牛撞的,它勁兒大滴很,剛才一蹄子就把魏官爺踢好遠。”劉三斤一臉思考的樣子。
“啪!”
“啪!”
話音剛落,兩隻巴掌同時拍在劉三斤左右腦門上,異口同聲:“閉嘴!”
劉三斤捂着腦袋一看,又是老梁頭和李瘸子。
頓時急忙閉嘴,不敢說話了。
“劉叔,饅頭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就連晚一批進焚屍所的顧四海也道,再看一圈,焚屍匠們個個一臉不滿的看着他。
劉三斤頓時就更不敢說話了,嘴巴一捂蹲到旁邊面壁思過去了。
“秦哥兒,麽事了,那俺們繼續?”李瘸子又開始給秦河捶起了肩膀。
“來吧,都用點勁,不用憐惜我。”秦河四肢張開。
……
東土文明久遠,誰也說不清是從什麽時候起,焚燒異變的屍體就成了定律。
隻有極少數讀書人能從古籍的字裏行間中知曉,很久遠的古代,似乎沒有焚屍這一行。
大大小小的焚屍所應運而生,無論哪朝哪代,但凡隻要是大一點的聚居地,就必定有焚屍這個行當。
小鎮可能就是一兩個人焚屍人,還是兼着;大一點的縣城、府城、小一點的州城會有相對職業的焚屍所,配焚屍匠若幹。
再到大州城,就有焚屍堂了。
焚屍堂再往上就是兩京焚屍堂,其中又以京都焚屍堂作爲總堂規格最高。
大黎焚屍堂、所從屬有些混亂,小地方可能是縣太爺、鄉紳管着,大一點的地方有兵馬司管,邊關可能是某個将軍、道台在管,京城又是飛魚衛在管。
但不論焚屍堂所的從屬有多亂,整個焚屍體系是健全的,而且運轉正常,因爲無論哪個地方,都承擔不起屍亂的結果。
臨清城作爲運河旁邊的碼頭城市,自然也是有焚屍所的。
臨清焚屍所,配焚屍匠五人,實職三人。
夜幕緩緩降臨,一行兵馬押送着五輛大車,緩緩進入了狹小破敗的焚屍所。
轱辘滾動,帶動鐵鏈互相碰撞的聲音。
等候接屍的三名焚屍匠聽着這聲響,個個臉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