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河微微一笑,望氣術一掃。
看壽數早已不在人世,卻因王朝氣運加身,逆了天命。
顯然,這是一名龍衛太監。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那批最強的老古董。
氣息雄渾,人立在那,手持拂塵,就像一頭龍盤卧着。
但秦河腳步卻并未停下。
你讓我留步我就留步?
那豈不是很沒面子?
我偏要多走五步。
距離龍衛太監五步,秦河站定,幾乎就是面對面了,也幾乎到達極限。
“閣下擅闖真龍聖宮,意欲何爲?”龍衛太監上下打量秦河,目光染上了一絲凝重。
國朝數百年,強闖者五十步便已是極限。
今天這位,九十五步。
再有五步,宮城外禁便破了,若是對方圖謀不軌,必是一場惡戰。
大黎的氣運金龍,已經衰弱了太多。
但龍衛太監并沒有急于做出防禦。
近五十步者,絕無可能是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氣運金龍聚一朝數百年衆生念力,正氣浩蕩三千裏,妖魔鬼怪别說闖,敢靠近半分立刻便是魂飛魄散。
能闖且敢闖入五十步者,隻能是人。
這便是朝堂“不言怪力亂神,敬鬼神而遠之”的底氣所在。
當然,你要說人心更比鬼心惡,那就是另一個話題了。
“别緊張,我就是想進去和當今在位喝喝茶,聊聊天,能行嗎?”秦河問道。
龍衛太監臉色微沉:“閣下,你這話放肆了。”
“我就想喝個茶聊個天,怎麽就放肆了?”秦河歪頭問。
龍衛太監眼色漸冷:“真龍居于深宮,隻召見牧狩臣工,閣下既無官身,又無爵位,何以得真龍相召?”
“那我若是非要進去呢?”秦河眯了眯眼,再次前進一步。
極限,也是可以突破的。
“那就得看看閣下到底有幾分本事,敢擅長真龍聖宮了。”龍衛太監周身龍氣飽脹,還未動手,便有真龍虛影纏繞周身。
這可比上次護衛客氏的幾個水貨強了太多,真龍虛影還未凝實,便比此前強了十倍不止。
秦河一笑,道:“這樣吧,你接我一招,然後我開一個條件,你若認爲這個條件合适,我們皆大歡喜,若是你認爲不合适,咱們另論,如何?”
其實他也并不是真想找皇帝喝茶,就是提高要價而已。
這就好比找人借一百兩銀子,借的時候千萬别說借一百兩,得開口借兩百。
要價提高了,你再退一步,對方要是有銀子,成功率就會高一些。
讨價還價麽。
至于大黎的當今在位,秦河對他本人并沒有什麽太大的看法。
能把大黎這架鏽迹斑斑的機器開起來,就已經算是個老司機了。
拿掉他有辦法,問題是換誰上?
後面吊歪脖子樹那位?
還是那個尚未下崗的驿卒?
這是一個比爛的時代,能有一個不那麽爛的,就燒了高香了。
龍衛太監遲疑一瞬,緩緩點頭:“好,放馬過來,咱家接你一招。”
秦河笑笑,緩緩提起腳。
而後猛的一腳狠狠的剁在地上。
“咚!”
瞬間一條淺溝從秦河腳下延伸,筆直沖向龍衛太監。
龍衛太監臉色大變,周身龍氣大盛,拂塵猛揮,一條黃金龍尾順着拂塵閃現,猛的拍向延伸過來的溝壑。
金龍擺尾!
“嘭!”
一聲悶響,磚石爆開,在地面炸出一個臉盆那麽大的坑。
龍衛太監臉色大變,再看秦河眼眸立時就凝重了許多,驚問:“你隻使了蠻力?”
“怎麽樣,能開條件了嗎?”秦河笑問。
剛才那一腳,他确實隻使了蠻力,而且還是一半的蠻力,内勁和法力未動半點兒。
沒辦法,洗精伐髓十幾遍,吃力量果實又跟吃家常水果一樣,一不小心就成了這樣。
“閣下,我相信你知道龍衛太監的職責是什麽。”龍衛太監臉色連連變幻,末了提醒道。
“不會讓你太爲難。”秦河笑笑,道:“中山王徐天恩對我食言,躲進了皇宮,一炷香之内讓他出來。”
“敢問閣下名諱?”龍衛太監眸光閃爍。
秦河笑道:“本座,青牛大仙。”
龍衛太監眼瞳微微一縮,點點頭道:“咱家省得,你稍等。”
話音落下,龍衛太監身影便緩緩消失在原地。
真就是憑空消失。
氣運金龍盤踞之内,還有無窮妙用。
大約一炷香後,宮門機關聲響起,緩緩打開一扇小門,金冠錦衣的徐天恩臉色蒼白,哆哆嗦嗦的被推了出來。
然後小門嘭的一聲又關上了,機關聲再起。
徐天恩看見靠着宮牆上等待的秦河,額頭汗如黃豆,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谄笑:“小王見過大仙。”
“宮裏那麽好玩,都不用回家了?”秦河橫了他一眼,心道皇帝怎麽容許另一個帶把的男人久留深宮,就不怕兩個人頭上同時長草麽?
“是……是多呆了些時日。”徐天恩結巴了一下。
“你不會是躲着我吧?”秦河斜眼。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徐天恩頓時手搖的跟風扇似的,一臉驚恐。
剛才龍衛太監把他送出來,就一句話:“外面等候之人深不可測,爲免皇宮臨危,請王爺即刻出宮。”
這代表什麽?
代表大黎最底蘊的底牌在這個人面前,也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這何止是深不可測,簡直就是深淵。
“真沒有?”
“真沒有。”
“确定沒有?”
“确定沒有。”
“行吧,這次我就勉爲其難相信你,以後沒事兒就别進宮了,你看看見你一面多難呀。”秦河道,本想丢個真言術過去,可想想算了,丢不丢沒什麽差别,這老東西就是不老實。
“是是是,小王下次不進宮了,再也不進宮了。”徐天恩連忙點頭。
“那走吧,上你家吃飯去。”
“啊?”
“啊什麽啊,上你家吃飯。”
“哦,是是是,大仙駕臨,小王陋宅蓬荜生輝,蓬荜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