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牛眼欣賞起了屋頂黑黢黢的排煙口,時不時瞟秦河一眼,做賊心虛。
秦河瞪了它一眼,可怪它也沒用了,而且這深更半夜的,沒地方買饅頭啊。
想了想,秦河問:“那什麽……你嗑瓜子麽,我這有兩百斤,管飽。”
大王八:“‘-‘”
……
“大人,這次的事情從頭到尾都透着不對勁。”銅鼓村外,季成梁對沈煉道。
此刻銅鼓村已迷霧盡散,無數火把正在跳動,那是飛魚衛在連夜收攏殘屍。
沈煉眼瞳中倒映着無數星點,緩緩道:“我們肯定是忘記了什麽很重要的事情。”
季成梁皺眉,眼中都是莫名。
頓了頓,沈煉回轉身,問:“那和尚呢?”
“迷霧法陣一破,他就跑了。”季成梁道。
“抓回來。”沉默片刻,沈煉道。
“還抓?”
季成梁遲疑了一瞬,又急忙道:“是!”
“北邊有新消息嗎?”
“草原白災愈演愈烈,狄虜和戎族聯軍正在集結,此次南下規模必不會小,目标極有可能将直指京畿,大人,爲聖上安危計,我們是否要奏請聖上巡幸南都?”
“聖駕不可輕動,否則北國半壁有淪陷之危。”沈煉搖頭,又問:“九邊糧草調動如何?”
“聖上連七道旨意,魏公公那邊正在從南邊緊急調運,過些天便可以抵達通惠。”季成梁道。
“水下那些東西都傳過話了嗎?”
“傳過了,誰敢打這批糧草的主意,我飛魚衛就是排幹了運河的水也得把它翻出來剁了。”
沈煉擡頭望天,緩緩道:“這個冬天,會死很多人啊。”
季成梁若有所感,也擡起頭,隻見天空不知何時已是烏雲密布,點點白色的東西緩緩落下,落在臉上,化作微寒。
“下…下雪了?”
……
冬日的清晨來的越來越晚,但這一天,清晨卻亮的比夏日還早。
一夜寒風呼嘯,大地鋪了白,帶來了煥然一新的顔色,也正式宣告這個年頭冬日的到來。
“當!”
“時辰到,開房門~”
一聲鑼響,焚屍房門此地打開。
焚屍匠們紛紛走出,一看地上是雪,頓時個個歡呼雀躍。,
因爲秦河承諾過,下雪就請客。
前腳剛說完,後腳居然就下雪了。
等秦河伸着懶腰走出房門,外面已經聚集了一大群提桶的焚屍匠,一臉期盼的看着秦河。
“去唐記酒樓訂吃食,每人一壇酒三斤肉,其餘你們自己看着訂,敞開了吃喝。”秦河大手一揮,他現在别的東西不多,銀子算是攢的夠夠的。
昨天摸爾馬渾的屍體,又進賬了不少金銀。
“好诶~!”
“秦爺闊氣!”
“唐記酒樓,唐記酒樓!”
“……”
焚屍匠們一聽,大喜過望,立刻大呼小叫,推闆車的推闆車,拿棍棒的拿棍棒,蜂擁出了焚屍所。
焚屍所立時就空空蕩蕩了,骨灰桶都丢在一旁沒人交。
“秦河,你這也太浪費了,銀子得省着點花。”這時候,徐長壽走了過來。
“錢壓身,花了就花了。”秦河一臉無所謂。
“攢着點,都可以離開這焚屍所置一份家業了,你得有打算才行呀。”徐長壽有些肉疼的樣子,楊白頭帶秦河出去幹私活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隻是秦河不把錢當錢的勁頭,比他還厲害。
“不用,你看這天都下雪了,天底下就沒有比咱焚屍所更暖和的地方了。”秦河毫無覺悟的樣子。
徐長壽搖搖頭,暗道這腦子的病确實得看看了。
要不然再硬的命,再旺的運,也抵不過腦子抽風啊。
想到昨天的決定,徐長壽拉上秦河便往外走,道:“我帶你去見個人。”
“什麽人?”秦河一臉奇怪。
“到了你就知道了。”
于是倆人走了老遠的路,進了城,又來到了長陵巷。
隻見那胡同口,支一攤,攤上蓋一黃布,上書一副對聯。
批陰陽斷五行,看掌中日月
測風水勘六合,拿袖中乾坤
橫批:鐵口神算
旁邊還有一塊多出來的,應該是事後補上去的:兼治癔病。
挂攤後面,坐着一個兩眼纏着黑布、身穿麻衣的老瞎子,做方士打扮。
秦河一看,頓時臉龐抽搐,轉身就想走,卻被徐長壽死活拉住,給摁在了卦攤前。
“兩位,算命還是治病?”老瞎子側耳問。
“治病。”徐長壽斬釘截鐵,道:“我這兄弟想法和大家不一樣,大師您給瞧瞧。”
“詳細說說。”老瞎子嘴角微微上揚。
之後徐長壽如數家珍似的列舉了秦河幾十項不正常的地方。
什麽戀~屍癖、間歇性抽風、沒事兒往死裏得罪上司、戀牛癖、不逛窯子、吃東西不怕撐死、和錢有仇、往死裏作、沒事兒一個人傻樂……等等等。
最猛的一條是:他從不上茅房。
秦河聽的都自我懷疑了,難道自己真的有病?
沒覺的呀,都是合理的呀。
老瞎子臉上笑意幾乎要掩飾不住,道:“聽你這麽說,你這兄弟病的确實不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