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一聲雞鳴從遠方傳來。
晨雞破曉,又是新的一天。
秦河一聽,耶,都天亮了?
那就……算了吧,過兩天再去。
“撲通”一聲又倒回去,睡的香沉。
沒過多久,一聲鑼響,值班官差宣告一天的工作結束,焚屍房門次第打開。
徐長壽打開房門看了一眼睡的正沉的秦河,打了個哈欠,又去開下一個房門。
又是一個平安夜。
隻是有幾個房間的煤,好像比定量的少了一些。
但這并未引起什麽警覺,天寒地凍的,焚屍匠們私自弄點煤取暖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這可能是焚屍匠們僅有的福利了。
……
翻過天秦河歇了一天,啥也沒幹,那具魅屍算算日子到點了。
可秦河左等右等直到天黑,也沒等來皮影演繹。
秦河就是再耐心也有點着急了,搞個毛線啊,燒個屍體這麽難。
再不燒完,秋天都快過去了都。
可着急也沒用啊,難産這東西,它就是難産。
你說你能咋辦,是吧,等呗。
僵屍按照品級劃分,是一品到九品,秦河也不知道那魅屍是幾品,肯定比想象的要高。
……
又過了一天,一大早徐長壽請客吃早點。
還是豆腐腦。
豆腐西施楊巧兒的豆腐腦永遠做的那麽甜、那麽嫩。
碼頭人來人往,這人兒往那豆腐攤後面一站,诶,風景就是好,陽光明媚,水波蕩漾,一口豆腐吃下去,天兒都不冷了。
這不,對面的徐長壽熱的又開始“喘氣”了。
秦河低頭嘗了一口嫩豆腐,看向楊巧兒,歪了歪頭,眼中幽光一閃。
望氣術!
這一望發現,楊巧兒頭上竟有一道“氣”,和大運河的上的水“氣”一模一樣,隻是淡很多。
秦河不由微微一愣。
眼中再次微光一閃。
辨妖術!
就見那豆腐攤後的人不見了,一條大青魚系着圍裙立在那,低頭忙忙碌碌的舀豆腐收錢,熱氣蒸騰,長長的魚須上沾滿了水汽。
“啊…這。”
秦河眼睛眨了眨,一臉驚奇。
這秘密~有點大,萬沒想到。
腦海浮起一行提示:青魚種,已入人道,資質下品,無道行。
“唉,幸運兒還是有啊。”秦河不由嘀咕了一句。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讨封這種事,有失敗的,就有成功的。
妖精讨封成功後,便化作人身,同時也脫離畜生道進入人道,可成家立業,可生兒育女,不作惡不造孽,來生依然入人道。
楊巧兒身邊那嬌俏的小美人胚子,就已然是個人。
這時候,再看徐長壽,頓覺他更難了。
街頭巷尾的議論是楊巧兒出生漁家,嫁人之前在水面上讨生活,後來嫁給了磨豆腐的楚老三。
新婚兩年後,楚老三晚上活動太興奮,一口氣沒喘上來挂了,在楊巧兒腹中遺腹一女。
這就基本上可以确認楊巧兒是向誰讨的口封了。
畢竟讨口封這種事,雖說是成“妖”之美,可事實卻也是折壽折福的減法占大多數,加法占少數,否則梁世傑也不至于食言毀了黃成仁的讨封了。
楊巧兒數年來孑然一身,爲亡夫守身,顯然是身負愧疚。
徐長壽想撬楚老三的牆角,怕是有點難。
更何況還有“一女不侍二夫”這種道德枷鎖。
“你真想娶她過門?”
沉默片刻,秦河實在忍不住了,問了一句。
上次這家夥嘴巴挺硬,但其實已經半推半就的承認了。
要不然以他不可能豆腐腦都吃三年。
徐長壽臉色微微一紅,有些局促的撓頭,“我……我爹要是知道我想娶她,非打死我不可。”
秦河一聽,得,徐家還有一關。
徐家祖上到底是闊過,這但凡闊過的家庭通常都有一個臭毛病,喜歡端着架子。
娶一個“未亡人”過門,那别說徐父徐母,叔叔伯伯七大姑八大姨整個家族估計全得跳出來反對,丢不起那人。
這難度堪比關二爺過五關斬六将。
秦河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趕着大車進了河——沒轍。
“楚家娘子,來碗豆腐~爺最愛吃你的豆腐了。”
就在這時,三個船幫打手模樣的往旁邊一張桌子一坐,爲首一個大胡子大聲囔囔,吊兒郎當的模樣,腿直接就踩在了凳子上,在上面留下灰腳印。
三個手下也哈哈大笑,引來旁人紛紛側目。
有眼力見的,急忙端着豆腐碗跑的遠遠的。
這大胡子,可是漕河幫新上任的杠頭,最近的碼頭上的風雲人物,創造過一人單挑三江幫十七人的記錄,雖然也是鼻青臉腫,但沒輸。
一戰成名。
是漕河幫的紅人兒。
“杏兒,給客官上豆腐。”
楊巧兒細眉微蹙,對身邊的小美人胚子說了一聲。
“娘,我怕。”楚杏兒咬着嘴唇,露出怯怯的神色。
“快去。”楊巧兒正色。
楚杏兒隻能托起三個豆腐碗,來到大胡子桌旁。
“咦,小美人~”大胡子看見楚杏兒,眼中冒出貪婪之色,伸手便去抓摸楚杏兒,将後者吓的驚呼一聲,翻了托盤,三碗豆腐全碎在了地上。
頓時全場一靜。
“這是什麽意思,不給吃豆腐?”
大胡子臉色一沉,猛的一拍桌子,就見那桌子咔嚓一聲,四腿齊齊斷裂,短了一截。
赫然……是個内勁強者。
這一下,那别說旁邊的了,整個豆腐攤都吓的雞飛狗跳,鳥獸散。
“客官别生氣,小孩子毛手毛腳,我給您換豆腐。”楊巧兒強顔歡笑,連忙端上新的托盤上前,将楚杏兒護在身後。
“嘿嘿。”
大胡子臉上露出狡詐的笑,趁着楊巧兒上碗的時機一把扯住了她衣服,道:“換豆腐可以,但我要吃的豆腐,可不在碗裏。”
“哈哈哈~”
“吃豆腐喽。”
兩個手下也跟着哈哈大笑,同時伸出了手拉扯楊巧兒。
“你們~你們放開我~”
楊巧兒吓的臉色發白,急忙拉扯。
可三個行幫打手拉扯,哪容一個弱女子掙脫,不僅沒能掙脫,還被大胡子一把環住了腰肢。
秦河看向徐長壽,端起豆腐碗,“咕噜咕噜”吸着碗裏的豆腐腦。
就見徐長壽臉色漲紅,猛的一拍桌子起身:“你們這些禽獸,住手!”
場面一靜,三個行幫打手這才注意到,整個豆腐攤都散了,就背後還坐着兩個人。
“喲,這年頭還有管閑事的。”大胡子臉色一獰,松開了楊巧兒,歪着頭問:“您哪位?”
“東城兵馬司,徐長壽。”徐長壽咬牙道。
“好大的威風。”大胡子臉上獰色更重,招呼兩個手下走上前,咔咔咔壓着手指關節,冷道:“你确定你要管這樁閑事?”
“光天化日調戲良家女子,這事我管定了。”徐長壽硬着頭皮,捏的發白的指節卻将他出賣的徹徹底底。
内勁強者,可不是他能對付的。
“有種!”大胡子豎起大拇指,一拍胸脯道:“别說我人多欺負你,你現在盡管喊人,喊夠了咱們再開瓢。”說完還特意瞟了秦河一眼。
秦河端着豆腐碗,“咕噜~咕噜。”
徐長壽臉色一紅,猛的一把将秦河拽起來,“這我兄弟,飛魚衛焚屍堂秦河!”
秦河:“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