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擱着弄牛奶呢,好家夥,一把刀劈頭蓋臉就砍下來,差點被削了鼻子。
也太不講武德了。
仔細一瞧,是個光頭,再一瞧,你大爺,腦門後面好幾撮金錢鼠尾。
敢情是狄虜細作。
秦河都驚了,怎麽滴?
這是被發現了追到這來了?
可四下張望,就來了這麽一個人,狄虜細作都是這麽彪的嗎?
再看那把重刀,一尺寬六尺長,刀背有三指那麽厚,極具視覺沖擊力。
秦河拔出來揮舞了兩下,還挺趁手,比這輕飄飄的破鏟子強一萬倍不止。
看了看手裏的牛奶又看了看地上的屍體,秦河果斷把牛奶喝進了肚子裏。
舔了舔舌頭,味兒好像沒上次那麽沖了。
無暇多品,秦河收起碗背起屍體撿起重刀,身影微微一扭便和夜色融爲了一體,隻剩下一個很淡很淡的虛影。
常人若是看見,很容易誤以爲是眼花。
這便是前些時日得到的夜隐術。
夜隐術:當你隐于黑夜的庇護之下,你将成爲幽靈一般無形的存在。
秦河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走的分外小心。
心道以後沒啥事不随便出來了,這狄虜細作也太可怕了。
随便來一個都這麽猛的嗎?
這要是來一群,怕是扛不住啊。
還得繼續苟。
強中自有強中手,小心駛得萬年船。
一路回到焚屍所,卻沒見别狄虜細作出現,焚屍所也是一片甯靜。
秦河躍上房頂,打開排煙口回到了焚屍房。
接下來自然是開爐焚屍了。
既能毀屍滅迹又能得獎勵,何樂而不爲。
第一次燒狄虜細作,興許能得個不錯的獎勵。
洗屍淨身,搬屍上爐。
秦河拿出孝布,又塞了回去,這金錢鼠尾太膈應人了。
今天破例,不戴孝了。
秦河就是這樣一個沒有原則的人,他其實和徐長壽是一類人,萬事隻求喜歡,隻不過徐長壽喜歡的是交朋友,而他喜歡的是安逸。
燃煤引火,開爐焚屍,再拿出火石,狂猛鼓風。
焚屍的進度條buff滿滿,半個時辰便将安巴谷鐵塔一般的屍身燒成了焦炭。
估算了一下時間,天亮之前燒化沒有問題,便又将那柄重刀也丢進了焚屍爐。
燒紅後拿出碎骨錘敲敲打打,慢慢的打出了一柄奇醜無比的鐵鏟。
看了看,秦河覺的有些辣眼睛。
業有千行,術有專攻,這東西還得專業人士才能幹。
将鐵鏟坯丢一邊,打算天亮後去趟鐵匠鋪。
“當!”
一聲更鼓,五更天,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安巴谷的屍體也徹底焚化。
灰白幕布落下,皮影演繹,秦河看到了安巴谷的一生。
頓時覺得自信心恢複了不少。
原來不是普通細作,而是狄虜排的上号的巴圖魯。
怪不得這麽猛。
這要是狄虜細作都這麽猛,早就一統天下了。
安巴谷出身一個部落家庭,好狠鬥勇,十三歲便揚名在外,後受狄酋征招,加入八部大軍,屢立戰功,升遷爲巴牙喇佐領。
升遷後,安巴谷兇性更漲,殺人無算,動辄屠門屠戶,遼東戰役時還将一座已經投降的小城滿城屠滅。
而屠城舉動也給他招來了非議,狄酋一紙王命便将他調到了大黎朝的心髒京都,統領京城細作制造混亂和刺探情報,代号“右馬”。
來到京城之後,他又犯下數十次屠殺之孽。
莊莊罪孽,即使是秦河這種鹹魚看了,都被勾起了火氣。
遭雷劈的玩意,該。
審判秤重,黑袍人張金口:“善不積,不足以成名,惡不積,不足以滅身,善惡到頭,終有一報。”
獎勵:望氣術。
望氣術:觀人善惡,察人福禍,上至王朝氣運,下至風水堪輿,一眼盡收。
秦河大喜,十分滿意。
觀人善惡,便知人心,察人福禍,便曉未來。
實打實的好技能。
果斷學習,瞬間秦河的眼睛便閃過一道幽光,内勁微閃,四周便多了一股股從來沒見過的氣。
同時腦海中也多了許多望氣的知識。
定睛一看,嚯兒。
整個焚屍所都被灰白色的死氣和晦氣萦繞,常年死氣晦氣不散,已經養出了一些似有靈智的東西,正在汲取所有焚屍匠的陽氣。
焚屍匠陽氣日漸消散,别說變屍,就是普通的死屍都會起身撲人。
焚屍匠就是再精壯,也撐不過半年。
難怪焚屍所半年就是大限,大多數連兩個月都撐不過去。
“嘶嘶嘶……”
就在這時,半空中那團死氣和晦氣忽然化作一條黑蛇,閃電般張口朝秦河撲來。
這是靈智感應到被看清虛實,怒而襲人。
“孽障!”
秦河大喝,探手一抓,半百内勁與道行法力齊出,一把将黑蛇拘住。
黑蛇冷眸立時泛起紅光,奮力掙紮。
秦河有些小吃驚,這黑蛇不過隻是區區靈體,力氣卻大的驚人。
幾步來到竈台,道行一振,手起刀落。
“啪”的一聲,黑色紅光暗淡,化爲死氣和晦氣消散。
瞬間,那股若有若無的陽氣被抽離的感覺便消失了,一同消失的,還有探視感。
秦河好不容易提起來一點自信心,又被摧毀了。
千算萬算都沒算到,這焚屍所竟然有這麽個東西。
自己一舉一動,全在這東西的注視之下,它無處不在。
果然還是不能浪啊。
這個世界奇形怪狀的東西數不勝數,苟才是上策。
秦河将安巴谷随身除了一些銀子外東西全部丢進去焚屍爐燒了,燒不掉的血滴子就捶成廢鐵。
徹底滅迹。
骨灰鏟下來放在牆角。
一切忙活完畢。
“當!”
“時辰到,開門!”
一聲鑼響,焚屍房的門次第打開,一天的工作宣告結束。
交了骨灰領了十五文錢,焚屍所風平浪靜。
沒有人知道,狄虜潛伏在京城的細作統領“右馬”不光命喪牛棚,還被焚屍滅迹,徹底成爲了過去。
……
清晨,經曆了一夜恐懼的京城在晨光中戰戰兢兢的睜開了眼。
從高空俯瞰,死屍遍地,滿目瘡痍。
血腥和焦糊味夾雜在微寒的秋風中,肆意的鑽入人的鼻孔。
這一夜造就的波瀾,才剛剛開始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