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來聽你們吵架的。”
納蘭雨墨欲要反駁,但似乎想到了什麽,又重新緘口,不再說話。
憤恨的斜眼,用目光剜着李馨冉。
随後,
林影重新換上溫和的笑容,再次将李馨冉扶起,“别怕,柳雲天是個聰明人。”
“聰明人做事向來喜歡權衡利弊。”
“沒有人會懷疑你。”
“大...大人,馨冉……盡力而爲!”
李馨冉硬着頭皮回應,
但林影卻并不滿意,臉上笑容逐漸消散,變得極爲嚴肅,“不是盡力……”
“是必須做到!”這五個字是他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同時他眼睛瞪的老大,給李馨冉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記住,你……沒有資格讨價還價。”
說完這句話,林影忽然冷笑一聲,掰過她的臉看向納蘭雨墨,
随後湊向她的耳邊,小聲的威脅道,“除了我……沒人能保你……”
“是……馨冉……定會完成大人的囑托!”
李馨冉絕望的閉上眼睛,下定決心般深吸了一口氣。
“乖,這才是好孩子嘛。”林影邪笑着撫摸她的腦袋。
林影這般流程是标準的恩威并施,
首先李馨冉本身就是一個夾縫求生的蝼蟻。
在得罪柳雲天後,被他收服,
再加上李馨冉身上劣迹斑斑,把柄衆多。
這是非常好的投名狀,更是随時可以置她于死地的投名狀。
前有柳雲天,後有納蘭雨墨,可以說,隻要李馨冉脫離林影的庇佑。
那麽她絕對看不見第二天的太陽。
而林影将這一點利用的非常好。
先在衆人面前說出她與柳雲天有染的事,
引起納蘭雨墨的嫉妒心,這就像是一把利劍懸在了李馨冉的脖頸上。
然後他再以居高臨下的姿态護住李馨冉,
最後點明利害,讓李馨冉明白自己的處境。
如此一來,就不怕她會有二心。
雖然衆人都明白這一點,但所有人都沒辦法。
因爲這就是擺在眼前的事實。
同時,這也是許多帝王豢養奸臣的手法。
獨得皇帝寵愛,一時風光,引得群臣口誅筆伐,
但他們在朝堂沒有助力,就隻能抱着皇帝的大腿,一路走到黑,替帝王做一切帝王不能做的髒事。
出了事,滅了這個奸臣替罪,然後帝王……仍是帝王!
奸臣……留下千古罵名。
奸臣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知道這樣做的後果。
但……他們沒辦法,當他們站到這個位置的時候,一切事情就都不是他們能選擇的了。
包括他們自己以及全家的性命!
烈忠而死……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個勇氣的。
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代表九族。
說完之後,林影後退了一步,看向東方蘭做着最後的部署,“隻要鹽糖廠一停産,立即将所有的鹽糖送來。”
東方蘭左顧右看,細細打量兩邊的人一眼,答應道,“是。”
…………
此時,在另一頭的北疆,
柳雲天正端坐在龍台下一階的蟒椅之上。
他緊閉雙目,靜靜地傾聽着方相主持的朝會。
而在最高處的龍椅上,葉淩身披華麗的龍袍,頭戴冕旒,眼神呆滞地坐在那裏。
盡管他身爲一國之君,卻沒有任何臣子願意搭理他。
或許,即使有人與他交流,葉淩也無法做出回應。
……
……
“所以說,我北疆想要再進一步,除了引進外部宗門勢力之外,還要支持我梁國内部的門派建立。”
方清一邊說着,一邊看向左蘭,“不知左宗主意下如何?”
左蘭捋正身上的大氅,睜開眼睛。
她一邊朝着台上的柳雲天欠身行禮,一邊回道:“我仙岚宗依仗柳公的扶持屹立在北疆,自然是唯柳公馬首是瞻。”
“若這是柳公的意志,作爲梁國第一宗門之主,本座自然會不遺餘力的配合。”
柳雲天依然閉着雙眼,一隻手搭在扶手上“笃笃笃”的敲擊着。
方清看見柳雲天并沒有要插手的意思,頓時上揚着嘴角,“待下了朝會,本相自會拟折,奏禀柳公。”
随後,他轉身面對群臣,高聲問道:“諸位同僚可還有事要奏?”
群臣們面面相觑,沉默不語。
就在這時,一個顫顫巍巍的老者從群臣隊列中走了出來。
他滿臉皺紋,白發蒼蒼,他的步伐緩慢而沉穩,仿佛每一步都帶着無盡的智慧和閱曆。
在旁人的攙扶下跪在了地上,“老臣有奏。”
方清連忙擡起手,做出一個扶起的動作,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急切:“錢閣老乃是三朝元老,身體不适不必行此大禮,請快起身!”
這位錢閣老,正是在葉淩叛亂時拒絕下跪的那位老者。
在此之前,梁國經曆了多次動蕩,但他始終堅定地站在柳雲天一方。
甚至在離國大軍壓境時,群臣都快跑光了,他也沒有改變立場。
這也是他能夠曆經三朝,依然安然無恙的原因。
有時候,自身能力固然重要,但選擇正确的陣營更爲關鍵。
“老臣年事已高,精力不濟,希望向柳公請求辭官,歸隐田園……”
聽到這句話,方清頓時驚愕不已,匆忙回頭望向身後的柳雲天。
心中暗自咒罵道:“這個老家夥!之前從未提起過要辭職的事情。”
“爲何柳公上朝,他就開始提出告老?”
“我并未虧待他們啊!爲何要害我!!!”
從方清的角度來看,對方的這種舉動無疑是一種逼宮的手段。
這個老家夥平日裏一直都很安靜,方清根本就沒想到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
這使得他在柳雲天面前非常尴尬,
如果柳雲天認爲是因爲他作爲丞相辦事不力,導緻這位三朝元老要辭職,
那麽這将成爲他政治生涯中的一個巨大污點。
此時此刻,柳雲天聽到對方的話後,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停止了手中敲擊扶手的動作。
他神情嚴肅地盯着台下的老人,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