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自清輕笑一聲,一副将你看透了樣子,“怎麽?還想将爲父拉下水?自從你踏入朝堂的第一天你就應該明白,朝堂之上僅靠個人是無法立足的,你需要自己的黨羽。”
“天天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生人勿近的模樣,你得到了什麽?偌大的朝堂一個替你說話的人都沒有,群臣被你逼的爛擺。”
柳雲天插嘴打斷,“那叫擺爛。”
柳自清臉色一僵,尴尬的伸出拳頭放在嘴邊一咳,“都一樣,反正都是你造的詞,”
随後表情重新變得嚴肅起來,“你自己也經常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你打壓朝堂,限制他們貪污的數額,誰記你好?”
“哦,對了,你對百姓那是真的好,開源學識,還不知道在哪搞了許多培養靈藥和靈獸的知識,還硬生生将銀兩與靈石進行貨币互通,讓凡人也有修仙的希望。”
說到這,柳自清停下腳步,笑着看向柳雲天,“可有什麽用呢?出了這京城,有幾個百姓認識你?他們知道你長什麽樣?你一心爲了大梁奔波,皇帝隻需要殺一個公主,就能把你打扮成禍亂朝堂的奸臣。”
“若是你和他鬧掰了,招攬天下義士進京勤王,你當如何?”
柳雲天思考了片刻,答道,“我會殺了他,重新立一個皇帝。”
“那你就是真的奸臣了,以後也不用忙着對付四宗了,每日平叛就夠你忙的了。”
對于父親的譏諷,柳雲天沒有一絲波瀾,甚至心中暗暗竊喜,将腳步與父親的頻率齊平,故作幼稚的說道,“那就平,我不信所有人都會反我,他們現在人人都能吃飽飯,難道吃飽了撐得冒着被砍頭的風險來反我?”
“說的不錯,就是吃飽了撐的才反你。”
這些柳雲天自然是明白的,不然他費盡心機裝這麽多年的忠臣幹什麽?
柳雲天微微斜視,對方很快就解答了起來,“學的文武藝,賣與帝王家,這人吃飽了就開始想一些以前不敢想的事了,以前餓肚子,想的都是怎麽填飽肚子,現在肚子飽了,是不是就該想再進一步了?”
指着柳雲天的腦袋笑道,“你的腦袋是大功!潑天大功!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功!當一個件事的回報程度可以達到十之三百成,那麽掉腦袋根本就不算什麽大事,碗大的疤而已。”
“龍椅上坐的是誰,根本不重要,他們有收獲才最重要。”
聽到這,柳雲天若有所思的點頭,配合的問道,
“那我該怎麽做能挽回這一切?”
柳自清搖了搖頭,“沒法挽回啦,百姓喂的太飽了,如果重新壓迫,他們的應激會更嚴重,百官被你打壓的太厲害了,提高他們的地位,他們會更加畏首畏尾。”
“大梁的凋零就在眼前。”
說完笑着拍了拍柳雲天的肩膀,“父子一場,給你個機會,随爲父一起跑路,你我父子二人齊心協力東山再起,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柳雲天苦笑着搖頭,他當然是舍不得的,三百萬護國軍,還有錦衣衛,都是一手培養起來的,就算是條狗這麽長時間都有感情了,如果自己跑路,這些人恐怕都會被葉星瀾害死。
“父親,以前總是你擺着個臉,我頑皮,但現在正好相反,倒是有些滑稽。”
“呵呵,那是因爲你現在放不下包袱了,你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總覺得自己足夠威嚴就能給屬下安全感。”
柳自清伸出已經有些褶皺的手,輕輕拂過柳雲天的頭,“威嚴一些的确能讓人覺得可靠,但如果威嚴的與他們有了距離,那就得不償失了。”
“人是需要有弱點的,有弱點才會讓人信賴。”
不知不覺二人來到了柳府門前,此刻的馬車已經走的差不多了,隻剩下稀疏的幾輛馬車還在排隊準備出城。
柳雲天面對父親,将内心好奇好久的話問了出來,“爲什麽你到現在才教我這些?如果你早些告知我,這一切根本不會發生。”
柳自清聽完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不緊不慢的脫着官服,“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次會。”
将官服全部脫下後,露出裏面一身素衣,随後自在的原地舒展了一番,調皮的眨了眨眼,“當初你爺爺也是這麽針對我的,咱柳家的傳統得保留住啊~”
說完轉過身朝天虔誠的拜了拜,“老天啊,可得保佑我娘子肚子裏的孩兒是男童啊,柳家四代單傳,可不能在我這斷了香火啊!”
柳雲天一頭黑線,伸出手指戳了戳父親的後背,“你就這麽巴不得我死嗎?”
柳自清無奈的攤了攤手,“你剛殺完青雲宗八位弟子,對方豈能善罷甘休?現如今外憂内患,爲父還真不知道怎麽破這個局,不然你也給爲父上一課,将這死局給盤活了如何?”
“死局?”
柳雲天搖了搖頭,蹲在地上撿起五顆石子在地上擺弄起來,“内憂無非是我與葉星瀾的治國理念有了分歧,他很知足目前大梁的現狀,想要立刻從我手裏奪權,卻沒發現仙門之患。”
将四顆小石子圍着中間的大石頭擺了一圈,繼續說道,“而外患則是凡人從來都是仙人的奴隸,他們以前每年可以随意挑選有天資的凡人帶走,還會向凡人每年索要錢财供養他們。”
“此消彼長之下,凡人越弱,仙人越強。自從我培養仙人開始,大梁修仙者無數,雖底蘊不如他們,但數量上絕對不是他們宗門可以比拟的。”
“無論内憂還是外患,他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說完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那就是我柳雲天這顆腦袋。”
起身看向父親笑道,“所以,隻要我不死,這天就塌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