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你好!剛才是不是你蹲在我旁邊的?”曲館長眯着眼睛道。
楊波一愣,心叫不好,嘴上卻是否認道:“是嗎?我沒有注意到。”
曲館長笑了起來,“小夥子很有眼力,這魚簍尊是我先前看中的,那攤主也是個滑頭,若是知道我看中了,必然要擡價的,所以我打算先繞一圈再回去買下來,倒是沒有料到竟是被你撿了漏!”
楊波心中驚疑不定,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應,因爲他很清楚,自己所做有些不地道,卻也顧不得這麽多了,盡管心中主意已定,但楊波畢竟年歲不大,尚有幾分羞愧之心,“哦,真是不好意思了。”
曲館長擺手一笑,“小兄弟,既然是你也看好,說明咱們還是有些共通之處,不如一起探讨一下?”
楊波躊躇片刻,想要拒絕,但是想到若是能夠與曲館長交流,真正了解魚簍尊,出手時倒也不虞被旁人騙了去,“好啊,還請您多多指教!”
曲館長笑了笑,“這邊太吵,走,我帶你去個清靜地方去!”
楊波點頭,抱着魚簍尊跟着走了過去。
走出鬼市的小巷子,又是轉了一個彎,曲館長便是帶着楊波到了一處燈光通明的店鋪前,楊波陡然一驚,擡頭已是見到了“博古堂”三個字!
楊波站在門前躊躇片刻,一咬牙跟着走了進去,此時,博古堂賈老闆已經迎了過來,就聽到曲館長客氣道:“在鬼市淘了物件,又來叨擾賈老闆了!”
賈老闆抱拳道:“曲館長能來是博古堂的榮幸,哪來叨擾之說?”
兩人寒暄幾句,賈老闆這才注意到站在旁邊的楊波,“小楊,你怎麽在這邊?”
“哦,怎麽?賈老闆認得小楊?”曲館長似乎是來了興趣。
“楊波嘛,他是古德齋的夥計。”賈老闆道,“曲館長,您怎麽帶了他過來?”
曲館長朝着楊波微微一笑,解釋道:“小楊剛才買了一件魚簍尊,央我幫忙掌眼,見到賈老闆這裏開了門,我們方才走了過來。”
楊波頓時滿面感激看向曲館長,因爲他很清楚,曲館長沒有透露底細,這是在維護他,他上前兩步,把魚簍尊放在桌上,又是後退了回來。
賈老闆掃了一眼,笑道:“小楊隻是野路子學了一兩年的古玩,隻是因爲一句央求就能夠得曲館長掌眼,實在是福氣不淺啊!”?
曲館長擺手笑笑,“話不多說,我們還是先看看這魚簍尊到底如何吧!”
說罷,曲館長掏出随身所帶的放大鏡,趴在魚簍尊旁看了起來。
魚簍尊形如漁夫捕魚的魚簍,也因此而得名,但實際上卻是沒有太多的實際用途,隻能做個擺件。
賈老闆看向楊波,倒是頗有幾分興趣,心裏也是納罕這小子如何得了這麽運氣,料想這魚簍尊多半是仿制的。
曲館長敲敲看看,很快便是坐定下來,朝着賈老闆微微示意,賈老闆也不客氣,同樣拿出放大鏡看了起來。
不多時,見到賈老闆起身,曲館長開口問道:“賈老闆以爲如何?”
賈老闆略一思忖,搖頭,“我看不懂!”
楊波驚疑不定,這看不懂的言下之意,就是魚簍尊是赝品,可是在他眼中的确是有所反應的啊!
賈老闆猶豫着道:“這仿鈞窯魚簍尊看似飽滿,實際上卻是大腹便便,腹部太過飽滿,鼓出太多,破壞了整體美感!”
曲館長也是面帶躊躇之色,點頭道:“先前觀察時光線晦暗,看不清楚,這會兒倒是覺得真如你所說了!”
楊波盯着魚簍尊,他怎麽看都是感覺着魚簍尊飽滿流暢,整體造型極佳,哪裏會是“大腹便便”?
無論如何,接連被兩位自己認同的人否認,楊波都是心中動搖了,眼前有些發黑,一陣眩暈襲來,本是抱着十二分希望,沒想到頭次出馬就是把錢打了水漂,可是如此一來,父親治病的八十五萬,他該怎麽辦!
八十五萬如重石一般壓在他的胸口,先前稍稍有所疏解,這會兒卻又是令他喘不過來氣!
“小楊,這鬼市不是那麽容易撿漏的,你應該是平日裏聽到大家講述不少成功的案例,但是你要知道這成功隻是極少數人!而大多數人都是打眼了,賠得傾家蕩産之人不在少數!”
賈懷仁開口勸解着,與曲館長對視一眼,又是道:“小楊,你生活不易,這樣吧,這魚簍尊我幫你接下,放在我手裏總還有出手的機會,放到你手中可就是完全賠出去了!”
楊波盯着魚簍尊,眼前光芒彙聚,光圈形成,厚實的光圈有些虛幻迷離,讓他一下子恍惚起來,耳畔傳來賈老闆的話,他忍不住看了過去。
又聽到賈老闆接着道:“小楊,你看,這魚簍尊,我出五十塊如何?”
楊波皺眉,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難道自己當真是要放棄了嗎?如果這瓷器真是假的,自己還能有什麽出路?如果自己被眼睛騙了,但是接二連三的出現,難道是自己得了眼病?
不,不能輕易放棄,楊波想到母親淚眼婆娑,父親忍痛呻/吟,自己還要闖一闖!
“謝謝賈老闆,我還是再看一看吧!”楊波走過去,抱住了魚簍尊!
賈老闆頓時又驚又怒,“小楊,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就是想出去看一看!”楊波搖頭,神色堅毅。
“小楊,你若是嫌棄我給的價錢少可以直說,就是漲一點也沒有關系,但是,你若是帶着魚簍出了這個門,那就不要在回來!”賈老闆站起身來,聲色俱厲!
楊波抱着魚簍尊,注意到曲館長面色驚疑不定,心中陡然又是升騰起一絲希望來,這行當裏的把戲不是一丁半點,或許自己被兩人合夥欺騙了也說不定!
這般一想,楊波更加不在意賈老闆的态度,轉身朝外走,不來就不來!
賈老闆氣的嘴唇直哆嗦,“楊波,你行,你長本事了是吧!有本事你以後不要來我這!”
楊波徑直走出去,沒有回頭,因爲他清楚,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再回頭,他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