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淳佑十二年(公元1252年),蒙古軍隊大舉進攻四川的川西地區,很快就攻陷了成都,陳兵岷江北岸,兵鋒直指嘉定府(四川樂山)。
爲了抵禦蒙軍的進攻,南宋四川制置使餘玠調令川蜀各州的軍馬在預期的日子裏在嘉定府集結。
此次應調的兵馬之中,利州都統王夔也在其列。隻是,當餘玠已經在岷江之畔大會兵馬數日之後,王夔才帶着幾百老弱殘兵姗姗來遲。 餘玠一看到王夔一行,氣就不打一處來。 王夔其人,爲人殘忍暴虐,對上欺下瞞上,對下虐待士兵,搶奪百姓财物,在蜀地惡行,人盡皆知,多年以來荼毒川蜀,深爲百姓所不齒。
而這利州都統王夔姗姗來遲不說,而身後所帶的兩三百老弱殘兵,此時卻無精打采的在軍營門口歇息。
餘玠怎麽看,都覺得王夔帶來的這些兵不像是來打仗的。 隻是,王夔對此卻不以爲意,仍然我行我素地在營門走來走去。
此時,餘玠面色不悅地問道:“王都統何以遲到數日才來?”
一貫嚣張跋扈慣了的王夔聞言,卻面不改色道:“利州到嘉定府山高路遠,一路高山險阻,故而遷延數日,還望大人海涵。”
餘玠看着王夔說的輕描淡寫,便想一次性把賬和王夔算清。 看了看王夔所帶來的數百老弱殘兵,餘玠說道:“久聞王都統駐守利州,兵精将勇,如今怎麽是這番師老兵疲的模樣,也不怕在此的各位都統和知州笑話!”
餘玠本想借着此事先敲打一下王夔,哪知此時的王夔卻用硬氣中帶着挑釁的語氣言道:“不是我的兵馬不精,我是怕我帶着我的精兵強将前來,吓着了諸位!”
王夔的這話一說,讓周圍的人無不面面相觑。
餘玠聞言,臉上卻露出了笑意,然後不緊不慢的說道:“那就讓我們在座的諸位,都見識見識王都統的精兵強将吧!”
說罷,餘玠就照例環視了一下王夔所帶來的幾百殘兵。
殊不知,此時的餘玠雖然臉上露着笑意,其實在心裏已經對王夔動了殺機。但不知情的王夔卻仍舊面帶得意的問道:“大人真要看?”
餘玠簡單而明了的回答道:“當然要看!”
餘玠執意要看,都統王夔于是就領着餘玠衆人,來到岷江邊。
衆人來到岷江之畔方知,王夔的兵馬,除了那兩三百老弱病殘之外,其餘的三千兵馬都駐紮在岷江之畔。一時也不知王夔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但見此時,随着王夔的一聲令下,岷江之畔,利州軍傍水列陣,刀甲林立,三千訓練有素的精兵強将聞鼓聲而起,進退有據。一時間岷江之畔山河雷動,衆人震撼。而後,又随着王夔的一聲令下,利州軍令禁乃止,岷江之畔,隻剩水聲汨汨。 此情此景,在場的衆人以及餘玠莫不在心裏大驚。但此時的餘玠臉上卻仍舊保持着之前的微笑,對王夔的兵馬大加贊賞。并以看在王夔如此軍隊的份上,寬恕了王夔此次逾期的過失。
可是此時此刻的餘玠,卻更加堅定要除掉王夔。
岷江之畔,王夔那些強悍的兵馬給餘玠大感震撼。如此軍馬,如果若不聽命于自己指揮,将來必然是一大隐患。況且如今大戰在即,餘玠是不會允許自己内部存在此等隐患。
當夜,餘玠計劃以召集全體都統來帥帳商議軍事爲名,公開除掉王夔。
利州都統王夔收到傳來的開會的命令之後,忽然感覺到自己右眼的眼皮跳的有些厲害,心下感到疑惑。
而後利州都統王夔派人到各軍軍營處打探消息。
當王夔得知所有的都統都會于今夜到帥府議事的時候,王夔懸着的心便安定下來。
王夔見狀,便以爲是自己多慮了。
王夔在前往餘玠帥帳的路上,感到今夜的月亮與平日并無不同,而一起順路來的同僚們也如平時般和善,除了晚上的風有點大之外,一切都顯得很正常。
帥帳就在眼前,看着同僚們陸續的進帳,王夔最終還是走了進去。隻是王夔不知道,就在離帥帳不遠的幽暗之處,餘玠的兩員部将正在明确分工。
看着王夔走進了帥帳,餘玠的心腹愛将張實進入到秘密調集兵馬的狀态。而另一員将領楊成則單騎往王夔的軍營方向而去。 進入帥帳的王夔随着衆同僚一起落座,等待着餘玠前來主持這次軍事會議。 片刻之後,餘玠身臨現場。隻是餘玠此時的臉色,卻顯得格外陰沉。 餘玠于帥座之前站定,各将領起身拜見。
此時餘玠卻出乎衆人意料,用冷峻的口氣說道:“利州都統王夔出列!”
王夔看到餘玠的臉上已經不再有白天的和善,當即感覺大事不妙了起來。但他還是用以往的語氣說道:“王夔在此,大人何以如此動怒?”依舊是一副料定了餘玠不敢拿他怎麽樣的樣子。 隻見此時的餘玠臉上殺意盡顯,朝營帳外大聲說道:“來人,即刻将王夔拿下!”
餘玠說完,早已準備好的張實率領着軍士破帳而入。 盡管遭遇如此場面,但此時的王夔仍然一邊怒視着餘玠,一邊對張實以及進來的軍士表示不屑。 對于王夔的不屑,餘玠一點也不慣着他。厲聲向張實大喝道:“動手!”
餘玠身邊張實領命,即刻率領着士兵直接撲向了王夔。
王夔此刻沒想到他們真敢動手,正想反抗之際,就已經被當場拿下。
然而,餘玠接下來的那一句話,才是真的讓王夔本人和在座的諸位将領感覺不可置信。 在衆将的震撼之中,隻見餘玠對張實大聲說道:“即刻将王夔斬于帥帳之外。”
這一聲大喝,便宣告了王夔的死刑。
此時的王夔則再也從餘玠的臉上看不到白天那淡淡的笑容。被壓倒在地的王夔,看到的是一張冷峻中藏有殺機的臉。
這一刻,王夔是真怕了,再也沒有了白日裏的底氣,但仍然辯解道:“王夔無罪,大人何以如此?”
逢此殺伐決斷之機,餘玠正言厲色道:“多年以來你爲禍利州,虐待士兵,搶奪百姓财物,濫殺無辜,以緻民怨沸騰;多年以來你目無軍令,飛揚跋扈,虐待士兵;今朝又延誤軍期,且不思悔改。就此三罪,哪一條不能殺你?”
餘玠所言雖實,可王夔依舊不甘,繼續辯解道:“我王夔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