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的天空中,暴雨磅礴。
一樓大廳内。
“這麽惡劣的天氣,不知道賀老先生專門過來一趟,是有什麽事?”
楚靳城看着站在門口的老者,一身黑色唐裝,瞳孔渾濁卻不失銳利威嚴。
比起數月前見他時的模樣,仿佛又老了好幾歲。
整個人身上多了幾分滄桑感。
賀老面容沉靜:“閻朔突然趕回來,是這裏出什麽事了嗎?”
按照約定,該由閻朔本人親自跟着賀家的軍隊,一起将那批犯人押送到ny城。
但他突然離開回了帝都。
“犯人逃了?”
楚靳城不答反問。
“沒有。”賀老眼神沉靜的看着他,說着:“我這幾天正好在帝都辦事,聽說了消息所以過來看看。”
“哦。”
楚靳城并沒有回他,隻淡淡地挑了下眉梢,“死去的舅舅,突然關心起自己外甥來了?”
賀老:“……”
“楚先生,您可能是有什麽誤會。”溫部長站在旁邊禮貌開口。
楚靳城聳聳肩,瞅着賀老眼底的晦暗,低沉的語氣中透着客套,“坐下說吧,上了年紀的人情緒不穩定容易受到刺激,萬一摔了就不好了。”
溫部長:“……”
賀老倒是沒什麽情緒變化,他來到一邊的長椅上坐下,沒看見其他人,問道:“慕顔那個丫頭,身體好些了嗎?”
母子平安,這是對外面的說法。
如果真的沒事,不會在醫院裏住這麽長時間。
“好多了,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楚靳城淡淡回道。
“那就好。”
賀老是明事理的人,并沒有因爲自己孫子孫女的死對他們生出什麽不滿,“閻朔呢,他不在醫院?”
“在是在。”
楚靳城說完,漫不經心地繼續道:“不過,他這會正守着心裏在乎的人,應該是沒時間下來見您的。”
“……”
都說殺人誅心。
但溫部長覺得楚靳城的話更狠,随随便便的幾句話就戳了别人的心窩。
賀老沒出聲。
閻朔能有什麽在乎的人?
除了你,應該就隻有慕顔那個丫頭了。
不過賀老也沒有繼續問閻朔的事情,他帶了禮品,“慕顔住幾樓?”
既然來了醫院,于情于理他都該上去看一下。
“她也在忙。”
賀老:“你别跟我說,她也在守着心裏在乎的人?”
“倒也不是。”
楚靳城忽然勾起薄唇,道:“我家顔顔最在乎的人就站在你面前。”
賀老:“……”
行吧,他算是聽出來了。
這人是沒有要邀請他上去的意思。
賀老也不勉強,說着:“從極惡之到ny城路途遙遠,你跟閻朔說一聲,中間别出了什麽岔子。”
不然,責任得擔。
“嗯。”
楚靳城颔首,眼眸掃向玻璃窗外邊,狂風暴雨仍在持續的刮着,想來一時半會停不了。
“這附近有好的酒店,可以住。”
惡劣天氣。
要是出了點什麽事,指不定他底下的那群老古董還得來找他。
“好的,楚總。”
溫部長也是這樣想的。
外面下着大雨,賀老沒有急着走,他盯着楚靳城看了一會後,忽然出聲提醒了一句:
“之前跟你們走得比較近的那位,趙永,他最近的勢頭挺大。借着寶藏之說,籠絡了很多幫派的人。”
“我知道。”
那人不叫趙永,是虞晁。
虞月的父親。
看來賀老應該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賀老:“既然如此,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别到時候身邊再有人受傷。”
大抵是自己的孫子孫女都不在了。
所以,看着楚靳城他們就想多叮囑幾句。
楚靳城應了聲,然後語調漫不經心的開口:“您老遠在ny城,倒是把我的事打聽得清楚。”
賀老:“是啊,你敢說你沒有派人盯着賀家?”
身處高位,總有一些不由己的事情。
楚靳城:“我的人隻盯那些圖謀不軌,想暗害我的人。”
賀老:“……”
合着你這是變着法的内涵我呢。
賀老笑了笑,問道:“外邊雨下得太大了,真不請我上去坐坐?”
楚靳城:“來時的暴風雨更大,絲毫沒擋你的路。”
“……”
行,懂了。
鐵了心的不讓他上去了,拒絕他。
賀老站起身來準備走了,“那行吧,等那丫頭哪次有空了你讓人聯系我。”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可不要等我走了,才收到消息。”
“有可能。”
楚靳城回答的很認真。
賀老卻隻當他在開玩笑,搖了搖頭,也沒有在大廳裏多呆,溫部長連忙打開傘給他撐着走了出去。
看着外面那輛車子消失在雨夜中,楚靳城收回目光來,吩咐着:“守好了,任何人都不準靠近這棟樓。”
“是。”
暗衛們颔首。
等楚靳城回到樓上時,手術室的門依然緊閉着,沒有打開過。
閻朔問:“賀家那老頭來找我麻煩的?”
“嗯,要你命的。”
楚靳城坐在長椅上,懶懶地應了聲。
閻朔聽出了他說得玩笑話,也跟着挨到他邊上的位置坐下,說着:“記憶裏,我好像還從來沒有這樣耐心等過誰。”
上一次是慕顔。
這次是許明澈。
閻朔神色古怪地盯着楚靳城看了會,嘴巴一時比腦子快,“下一次,該不會是等你了吧?”
“哦?”楚靳城眼神冷厲的刀了他一眼。
晦氣。
“我瞎說的。”
閻朔收回那句話,那張硬朗的面容上挂着悍厲血性,說着:“說不定是我。”
畢竟有權有勢,武功也比我強。
沒道理受傷會趕在我前頭。
這樣一想,閻朔忽然就認真了起來,“我天生沒有學醫這方面的細胞天賦,下次受傷,還得靠我媽咪跟許教授他們。”
說罷,他伸出手臂想搭在楚靳城的肩上,被楚靳城冷眸一掃又縮了回去。
他語氣慵懶低沉地道:“喊聲爹來聽聽,我考慮考慮。”
閻朔:“……”
“這事得跟我媽咪他們商量,你考慮也沒用。”
“你媽咪聽我的,‘兒子’要是不孝順,真要受傷了也可以選擇不救。”
“……”
閻朔說不過他,但銳利的濃眉忽然揚起,“我還有許教授可以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