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顔點頭,眼底一片凝重,“時間緊迫,再找其他人已經來不及了,手術絕對不能有半點失誤。”
用枯木換血本就冒險。
稍有不慎便會危及性命。
就算是再有經驗權威的醫生,她都不放心。
“不行。”
楚靳城始終皺着眉頭,說道:“你既要給他輸血,又要負責手術,你的身體撐得住嗎?”
萬一,她在手術室裏倒下。
到時又有誰能夠去救他們?
這個法子太冒險了,他不同意。
慕顔知道他心中的顧慮,但,:“眼下,除了這個别無他法。”
她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
楚靳城沒出聲,身上的氣息沉得可怕。
慕顔伸手挽住他的手臂,輕聲開口:“不止是我跟虞月,還有洛嶼一起輸血,三個人降低了很多風險。”
楚靳城仍冷着臉一言不發。
慕顔繞到他前面來,捧着他的臉龐,讓他的眸子對視着自己,“枯木換血是我提出來的,我們耗費了幾個月的心血,好不容易熬到了現在。”
“這場手術,是最後的希望。”
楚靳城目光很深,道:“你之前說有一半的幾率,可現在這種情況等于是拿命去拼。”
嗓音又低又沉。
很想勸她不要去,但沉默良久,到最後隻能化作一道無奈的歎息聲,“罷了,你去吧……”
其實他心裏很清楚。
隻有慕顔,才是給許明澈做手術的最合适人選。
慕顔心頭微哽,她伸出雙手環住男人的腰身,将頭埋在他的胸膛間,聲音低低的,“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聽着她略有些顫抖的聲音,楚靳城眸子忽然頓住,胸腔裏湧起陣陣心疼來。
他手掌撫上女子的秀發,語調溫柔又帶着寵溺,“不說這些沒用的,你活着從手術室裏走出來,就是最好的。”
“會的。”
他們,都會活着。
……
夜色漆黑濃郁。
慕顔檢查了一下許明澈的心率,确定生命體征都平穩才放心。
“許教授昏迷三天了,要是一直都沒醒過來,會不會影響手術?”
楚靳城在旁邊問出聲來。
“不會昏睡太久,最遲到明晚應該能醒。”
那支藥劑已經發揮的差不多了。
楚靳城知道眼下是最緊要的關頭,他點頭,手機忽然響起了電話,他看了眼後挂掉。
“顔顔,我過去開一個線上會議,等會忙完了來找你。”
現在是八點,還早。
“好。”
慕顔應着。
病房裏的氣氛安靜了下來。
慕顔走到書桌前坐下,打開電腦整理着後天手術要用的東西,檢查一下看看有什麽遺漏的。
時間過得很快,做完這些後見楚靳城還沒有回來,許明澈也沒醒,趴在桌上閉上眼睛小小的假寐一下。
許是太過安靜,竟慢慢的就這樣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病床上的男人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許明澈盯着頭頂上方的暖黃燈光看了會,不适的轉過頭去,目光在望到前方的女子熟睡的背影後,眸子不由怔住。
小顔?
暈倒前的記憶慢慢回籠。
這次,他又昏睡了幾天?
夜裏的微風順着窗戶口飄進來,帶着一陣涼意。
許明澈從床上走下來,取過一旁的毯子走過去輕輕地蓋在慕顔的背上。
沒有吵醒她。
淡淡的月光傾灑下來落在女子白皙的臉龐上,整個人如霧朦胧,氣質顯得愈發清冷,離得很近,卻又似隔了千般遠。
許明澈低垂着眼眸,靜靜地注視着女子安靜的睡顔。
眸子忽然變得有些恍惚起來。
記不清有多久,沒有這樣近距離的看過她了?
大抵是離開古族後就再也沒有過了。
風勢襲來,吹亂了女子如墨的長發,絲縷發絲落在額前遮住了她那雙熟睡的美眸。
許明澈隻是看着,沒動。
身份不合适。
看着電腦屏幕裏她整理的那些數據流程,目光落在她白皙的手腕上,注意到上面有幾個細小的針眼。
她抽過血了。
許明澈溫潤的眸底深處浮起心疼來,眼神晦澀難懂,胸腔裏充滿了幫不上忙的愧疚。
爲了治好他的病,這幾個月來她付出了很多精力與心神。
他全都看在眼裏。
“小顔,你可知道,我最不願意看見的就是你犧牲自己爲了我涉險……”
許明澈在心裏沉沉的歎息道。
女子的眉頭輕輕的皺了皺。
意識到她要醒了,許明澈斂去眸底的複雜晦暗,笑容溫和地看着她,“怎麽在這睡着了,楚總呢?”
“他在處理公事。”
慕顔拿掉身上的被子,站起身來看着他,問道:“你感覺怎麽樣,有頭疼惡心哪些身體不适的症狀嗎?”
“沒有,就是有些餓了。”
許明澈微笑着。
慕顔喊了護士給他送一些營養粥來,不放心又給他把了下脈搏,确定沒有什麽其他的異常之後,才略微放了心。
“手術提前了,定在後天。”
聞言,許明澈的眸子不由頓了下。
他是醫生,知道這種情況說明什麽,想起剛才自己看見的她手臂上的針眼,眉頭皺起,“太倉促了,再等等。”
以她的身體狀況不能輸那麽多血。
慕顔能猜到他在想什麽,“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由廖院士主刀,輸血這塊有我跟虞月還有洛嶼三個人,你不用太過擔心。”
是你們三個人我才擔心。
沉默一會,許明澈看着她的眸子忽然出聲問道:“小顔,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手術失敗了該怎麽辦?”
需要承擔風險的不止他一個。
若是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也就罷了。
但這三人裏面任何一個人出事,他都受不起。
慕顔:“沒有萬一。”
這場手術,她不允許有任何的差錯。
許明澈眉頭輕輕皺起,張口還想說些什麽,門外邊響起敲門聲。
是護士送餐來了。
後面跟着的,還有楚靳城。
楚靳城盯着許明澈那張蒼白病态的臉看了會,冷挑起眉梢,“許教授,你這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完全沒有初次見面時你跟我動手的氣勢了。”
許明澈微微一笑,“那次是個誤會,楚總還記着呢?”
“嗯,我這人記仇。”
那應該是你,爲數不多的一次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