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猛的揮手,一巴掌扇在了自己臉上。
“對不起,蘇爺爺,我對不起您……”
“我該死,我不是人,我是個畜生!”
“我辜負了您的期望,我辜負了所有人的期望,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蘇寒連忙将王林給攔住,責怪道:“你這是做什麽?又不是什麽大事,沒必要這樣,快住手。”
王林哭泣着,站在那裏。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脾氣也都不一樣,這或許隻是一個誤會,你不要太自責。”蘇寒勸解道。
他将王林看成了自己的孫子,也在做一個‘爺爺’該做的事情。
“好了,我沒事,你先回去吧。”蘇寒又露出笑容。
王林卻是遲遲不肯走,似乎有話想說,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怎麽了,還有事嗎?”蘇寒道。
“蘇爺爺,我……”
王林擡頭,望着蘇寒:“我想把宋雨給休了!”
“什麽?!”
蘇寒臉色一變,立刻道:“萬萬不可,就因爲這麽點兒小事,根本不至于。”
“可她實在是太過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王林咬着牙。
蘇寒輕歎一聲:“王林啊,你今年,也已經四十八了吧?有了兒子,更有了孫子……都已經這麽多年過去了,任何事情也都已經習慣了,就這樣吧,好嗎?”
蘇寒知道,王林這隻是氣話。
真想要休了的話,怕是從一開始,就已經把宋雨給休了。
最關鍵的是,宋雨的那個弟弟宋國,在外面似乎也闖出了一些名堂,身邊的人越來越多,勢力也越來越大,王林真要是敢把宋雨休了,宋國還指不定會做出什麽事來呢。
也正是因爲有宋國在,宋雨才敢如此的肆無忌憚。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
蘇寒打斷了王林的話:“好好過日子,後山很大,還有很多珍貴的東西,至少吃喝不愁,明白嗎?”
“我明白了。”
王林深吸了口氣,看着蘇寒:“蘇爺爺,我還有一件事,想要求您。”
“你說。”蘇寒笑道。
“從今以後,您能不能……不要再去我家了?”王林小心翼翼的道。
蘇寒臉上的笑容一僵!
原來,之前所有的一切都隻是鋪墊,真正的目的,是在這裏啊!
望着王林那一臉的‘委屈’,蘇寒忽然有種想笑的沖動。
他還以爲,王林是真的來忏悔道歉的。
“我認爲我已經看透了人心,可人心,終究是永遠都看不透的啊!”蘇寒心中自嘲。
王林無底線的屈服,已經完全超出了蘇寒的認知。
而且在蘇寒看來,他能這麽做,并不僅僅是宋雨的原因,很大一部分,還是在于他自己。
“好。”
蘇寒點頭:“我以後,不會再去你家了。”
“真的?謝謝蘇爺爺,謝謝蘇爺爺!”
王林露出大喜之色,轉瞬卻又是變的凄然:“蘇爺爺,您别怪我,真的不是我想要這樣,宋雨的性格您也知道,稍微一點事,她就能弄的滿城風雨,村裏沒有不知道的,她不要臉,我還要臉啊,我隻能……”
“我明白,我都明白。”
蘇寒打斷了王林的話:“你回去吧,我以後不會再去你家的,你放心就好。”
“那……那我就先走了。”
王林緩緩退出了房間,再轉身之時,臉上露出了勝利般的笑容。
蘇寒坐在那裏,望着他遠去,輕聲呢喃道:“快了……”
……
自那一夜之後,蘇寒真的,沒有再踏入王林家一步。
王長喜得知了此事之後,暴跳如雷,若不是蘇寒竭力勸說,他早就去找王林理論了。
在他看來,王林這就是忘恩負義!
若沒有蘇寒的話,他王林的日子,豈能這麽好過?
又是兒子又是孫子的,他能養得起自己,那都是天大的幸事了!
王長喜的女兒王惠,早就嫁到了一個小村裏面,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時常會回來看看蘇寒,也看看父母。
關于宋雨的事情,她也大緻了解,心中不滿喟歎,卻也無可奈何。
直至三年後的一天,王長貴忽然吐血而亡,王長喜才徹底爆發。
他知道,自己的大哥,是被活活氣死的。
他跑到了王林家門口,指着屋子裏大罵,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幾乎将這些年來的積怨,全部都發洩了出來。
王林沒有出面,宋雨不服,跟王長喜理論,卻是被罵的臉紅脖子粗。
當天晚上,又一噩耗傳來。
因王長貴離世,張薇悲痛交加,一時想不開,上吊自盡。
王林終于現身,呆呆的望着自己那已經閉上眼眸的父母,不知在想些什麽。
在王長貴和張薇下葬的半個月之後,宋國來了。
他帶人,打爛了王長喜家的窗戶,拆了院落,也對王長喜動了手。
宋雨跟在一邊,似乎覺得還不出氣,又讓宋國帶人來到蘇寒這裏,差點将他的屋子給拆了。
從頭到尾,蘇寒也隻是平靜的看着,不出一言,不發一語。
王長喜躺床上半個月,終于能下地動彈,卻又是因爲不小心,摔了一跤。
從此之後,就如王長貴一樣,徹底卧床不起。
……
兩年之後。
王惠哭着來到了蘇寒的門前,大聲喊着:“蘇爺爺,蘇爺爺您快出來啊!”
從王長喜卧床的那一天,王惠就一直在家裏照顧,其丈夫是個明白人,也有孝心,就一起跟着過來了,直至如今。
“吱呀~”
房門打開,蘇寒走了出來。
冬夜,寒風刺骨,四周嗚嗚作響。
“怎麽了?”蘇寒問道。
“我爹,我爹不行了……”王惠淚如雨下。
蘇寒微微一顫,那蒼老佝偻的身影,似乎又彎下了許多。
自來到柳花村,蘇寒最先認識的人,就是王長喜。
随着時光的推移,王馨蘭、王祖石夫婦,還有王長貴夫婦,相繼離世。
而今,終于輪到王長喜了麽?
來不及披上衣服,蘇寒就跟着王惠,朝着王長喜家裏跑去。
到來之時,這裏已經有不少人站在這裏。
王林和宋雨沒在,除了王惠的母親和丈夫,以及孩子之外,大多都是柳花村的一些老人。
他們,都是跟着王長喜打過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