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鹿從角落裏面走出來,身上還穿着軍裝。
他看着張曉麗,往日吊兒郎當的眼睛裏面,此刻隻有嚴肅與認真:“我出來辦一點事情,路過這裏,就過來看看。”
此時,他成熟了,穩重了,不像以前那樣,歡脫得像一個潑猴了。
張曉麗下意識的吸了吸鼻子。
她的眼眶酸澀得厲害。
“你看到我了,可以回去了。”
免得耽誤了時間,受了處分。
後面這句話,張曉麗沒有說出來。
周鹿抿了抿唇瓣,遲疑了一會兒,問:“你就一點不想看到我嗎?”
“咱們那麽長時間沒見面了,你心裏面就不想我?”
他想她想得厲害。
張曉麗突然就委屈了。
她心裏不想周鹿?
她怎麽想?
周鹿的父母她見過了。
如果不是李輕媚叫她過去,估計她這輩子都不會觸及到這樣的人物。
那是真正的有錢人。
跟李輕媚的公公婆婆一樣。
她從鄉下而來,拼了命的想在這座城裏站穩腳跟。
沒有錢的時候,她一日三餐都吃饅頭,連着吃好幾天。
住的地方,都是别人不要的柴房。
身後還有一幫吸血鬼一樣的家人。
她沒有一點點能力,怎麽敢跟周鹿有來往?
即便想他,也要把那一份想念壓在心裏。
門不當戶不對,如何能過好一輩子?
周鹿站在張曉麗的對面。
看着她沉默,周鹿的眼眶紅了。
又是這樣。
每次跟張曉麗說一些親近一點的話題,張曉麗總是沉默。
如果像普通人那樣,談一些生活上面的話題,她可以有很多話說。
“我能進去坐坐嗎?”
“喝一口熱開水。我口渴得厲害。”
他換了一個話題。
張曉麗的臉色松緩了一些。
她猶豫了一下,問:“你不着急回去?”
周鹿:“耽擱一小會兒,沒有事的。”
張曉麗點了點頭,然後開門。
家裏的電燈開關在門邊。
張曉麗開門之後,在門邊摸索了一下,找到一根線,拉了一下,“嘀嗒”一聲,家裏的電燈泡亮了起來。
屋内很小,目測隻有十來個平方。
裏面有一張小床,小床上面收拾得平平整整的。
小床的對面,有一些鍋碗瓢盆,還有一個石頭堆起來的爐子。
平日裏面,張曉麗就在這裏做飯吃。
屋内隻有一張木頭矮凳子,跟一張小桌子。
做飯的時候,她會将床前的那一張簾子拉上。
周鹿跟着張曉麗走進屋,已經不意外了。
張曉麗拿了屋子裏面唯一的一張矮凳子給他。
周鹿沒有坐,而是說:“我想坐那裏。”
他指了指張曉麗的那一張小床。
張曉麗:“…… ”
她看了看手上的矮凳子,想了想,還是點頭:“那你去坐。”
她則是拿了一個茶缸,洗幹淨之後,将牆角的一個熱水壺拿過來,倒了一茶缸熱開水給周鹿。
“家裏沒有茶葉了,你喝這個吧。”
天氣冷,周鹿在外面站了那麽長時間,應該冷到了。
周鹿接過張曉麗送過來的茶缸,視線落在張曉麗蠟黃的手上。
這一雙手,看着就是經常做苦力活的。
他喝了一口白開水。
有些燙。
被他咽進肚子裏面的熱開水,把他的腸子都燙到了。
難受得他眼睛都冒淚花了。
張曉麗看到周鹿不對勁,就問他:“你怎麽了?”
周鹿:“…… ”
他的腸子還燙着,難受得說不出話,還不能跟張曉麗說。
許久,他緩了一些,說:“你這裏有吃的嗎?”
“我還沒有吃晚飯。”
張曉麗應該也沒有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