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的那位又說道,
“賢弟,兩位公公事敗得頗爲蹊跷,咱們也不得不做好最壞打算,既然暫時已拿朝廷莫法,不若分開遣散衆家兄弟,以免被一網打盡。”
“大哥所慮雖有道理,不過餘某不以爲然,朝廷行事幾時雷厲風行過?咱們賢甯莊經營十數載,早已和當地闊主鄉紳過從甚密,時常也參與修橋補路,扶助鄉裏,田産地契更是樣樣不缺,說是本地土着也不爲過,若有狗官查到此處,衆位兄弟大可于密道暫避一時,兩位公公提供的私鹽買賣渠道,仍需本莊大量人手維持,靠此營生的,都是亡命之徒,人手一旦撤離,哪裏還能指望彈壓得住?”
大佬點頭表示同意,于是說道,
“賢弟言之有理,咱們江湖中人還是應當料理江湖之事,至于與朝廷周旋,千百年來早有成例,的确無需過分關注,前日,坤國武林泰鬥曉月山莊的盧老英雄廣發英雄帖,邀請我等江湖好漢共聚一堂,以武會友,印證所學,共同推動武學技藝,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爲兄打算把莊子暫時封閉,對外宣稱莊主病重,不便迎客,一來讓兩位公公踏踏實實避避風頭,二來也需減少活動觀察觀察朝廷動向,咱們兄弟三人一同赴會,見識見識天下英雄。”
“好,大哥此言,正合我意,餘某化氣爲罡以臻至圓滿,功力進無可進,看似離着先天高手一步之遙,可就是找不到任何進階之法,此次武林大會,或許另有機緣,也未可知。”
大哥則規勸道,“賢弟切不可操之過急,武學重在日積月累的操練,技藝也需經年累月的打磨,沒有一蹴而就的便宜,愚兄雖說進入先天之境有些因緣際會的成分,但大緻還是離不了數十年如一日的勤學苦練,先天之境非常玄妙,愚兄很想将心得傳于賢弟,可話到嘴邊,就是不知應該怎麽個說法,所謂,隻可意會不可言傳,想來就是指這玩意兒了。”
接着愚兄和賢弟談論了很久武學方面的話題,對另外的事情再無興趣。
鍾北山壓根聽不明白,什麽平沙落雁,什麽黑虎掏心,什麽猴子偷桃,這些大概是武學招式吧?
别說,凡間武學比之修士法術那就嚴謹多了,即便先出左手還是先出右手,都有各自不同起手式的套路名稱。
武功的起手式大緻就相當于修士使用符箓時掐訣念咒,修士可沒這麽多總結成例的套路,怎麽方便怎麽來,高階修士使用符箓甚至都直接省略掐訣念咒,而是以神識激活符箓。
至于法器法寶更是千奇百怪,到了後面幾乎就沒有相同的,自然也形不成套路。
修士法術百花齊放,而凡人武功就隻有按部就班的迎合套路了。
鍾北山琢磨着兩人口中的先天之境,是否就是納靈氣入體之後的修士練氣境界,那麽築基境界對應凡間武學的什麽境界?而所謂的武林泰鬥曉月山莊,大概就是哥仨推測的魔修監控武者的大本營,那位盧老英雄大緻就是魔修立于前台的傀儡,他本人是魔修的可能性倒是不大,畢竟是萬衆矚目的人物。
兩個太監可以暫時不用管了,這三位江湖大佬不日也将出行,是繼續跟蹤,還是以個什麽由頭與之結交然後共赴曉月山莊呢?
卻是需要仔細謀劃一番。
在賢甯莊内搜索膜拜之物也不現實,此處到處都是地道,地下空間既然都能藏下莊子裏的所有好漢,定然比地面空間也小不了多少,探查不易。
反正有了更重要的目标,此處也就不甚緊要,而王秀才三人是不是魔修,彼時,截住幾人,一試便知。
鍾北山将大堂的情況向常新、葉楓通報。
哥仨都一緻認爲守着莊園已經沒什麽意思了,這裏的好漢衆多,但對于魔修之事,或者修士之事或許壓根就一無所知。
林中三友隻需守在莊園外圍,隻等愚兄賢弟外加王秀才三人上路,自己們找個四下無人的地方,截住三人,再做定奪。
即便都是大道通途,以元嬰老怪的手段,也大可讓近在咫尺的凡人一無所知。
這就是絕對的實力帶來的好處。
于是,林中三友退出了莊園,幹脆返回昨夜暢想虛空的那間破廟,略作休整。
哥仨在看着粗枝大葉而又多半沒能進入修仙道路的賢弟身上留下了一縷神識,便再無擔憂,即便幾人自地道之中脫身,也瞞不住的,如果幾人臨走前,要去參拜一下魔物神像就更好了,後面的行程都可以省了。
但林中三友多半也自覺是想多了,王秀才三人多半不是魔修,賢甯莊也多半沒有魔物神像。
那兩個太監馬上也會被引入莊園之中,再不用殺誰滅口了,葉楓把附着在兩人身上的神識都一并收回,知道兩人短時間離不了莊園也就行了,實在要是回來之後找不着了,那就說明兩位沒有修仙的機緣,也就不便強求,一切随緣吧。
回到破廟之後,農人也陸陸續續下地幹活,林中三友倒無所謂,幾人身家清白,不虞麻煩,有到此盤問的,就稱咱們是微服私訪體察民情的官員就是了,百姓一瞧三兄弟這如龍似虎的架勢,多半不敢繼續糾纏。
鍾北山首先觀望了京城一番,自己的威脅警告還是有效果的,掃視各大衙門,發現都有組織一幫老吏在各自檔案文集資料庫中查閱文史檔案,每處皆有紅袍紫袍的部門大員在側監督。
皇宮大内也是一樣,魏貴妃更是組織宮女妃嫔都一起翻閱書籍,看書的看書,記錄的記錄,但有疑點便先把書名頁号,幾行幾句都摘抄在白紙之上,顯然比衙門老吏走心多了,隻此一項,便可免其以往罪過。
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事情成與不成另說,這份敬業精神當值得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