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相互認識的也都或是真誠,或是禮貌的打着招呼,場面越來越熱絡。
鍾北山隻認識祝人秀以及住在同一棟大樓的另外幾位外事堂沙城分堂副堂主,隻好跟着常新與葉楓與他倆認識的同道一一見禮,表現得既不疏離,也不熱情,總之一切都是恰到好處,既不讓人生厭,也不引人注目。
畢竟有過多年魔修探子首領的江湖生涯,鍾北山對修士人心、人性,的把握即便于整個修仙世界來說,也少有修士能及。
四十五個坐席,轉眼就隻空餘五位。
大家心裏有數,紅議的創始四大修士以及宗門之人,怕是要聯袂而至了。
果不其然,規定的時辰還未到,保大成、祝人秀、郎歡、胡月,外加曾于衆人面前露過面的宗門弟子廣至清便已說說笑笑的步入會場。
四人自然是就位于大案最深處兩側,其中,保大成位于上首位最近的左側,郎歡在其對面,保大成下首祝人秀,對面是胡月。
而三年或是兩年之前還是廣至清真人的這位宗門事務弟子,已然變成了貨真價實的廣至清真君。
這便是傳聞中的不足甲子歲數的宗門第一代元嬰弟子,想來,連這位事務纏身的弟子都已晉級元嬰修爲,其餘三十九位同梯弟子定然早早就已修煉小成。
鍾北山都不由眼前一亮,頗有豔羨之感。
自己百年結嬰,于修仙世界來說,已經都堪稱不世天才了,許多修士能百年結丹,都能在一方區域之内睥睨衆生。
可與這些仁德宗弟子相比,任誰都會覺得自己分文不值。
鍾北山打起精神,時刻注意着會場中的任何變化。
意外說來,它就真來了。
隻見廣至清真君倒是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上首主位,可并不就坐,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抄起大椅便走,于大家莫名其妙之際,把大椅拼到了最下首的鍾北山旁邊,笑着拱手道,“道友恕罪,擠一擠。”
也不等鍾北山有所表示,便一屁股穩穩坐下,偏頭對斜上方離着老遠的保大成說道,“保叔,可以開始了。”
保大成早已熟知廣至清的秉性,連帶的,這批宗門弟子個個都性格迥異,卻偏偏又都極有主見,不是外人能夠左右的。
聽說宗門從不管理弟子與人相處的任何事宜,隻要于仁德禮儀不虧,宗門概不過問,哪怕你便是以乞丐的面目外出行走,隻要不曾作奸犯科,宗門那也都由着你。
仁德宗說一不二,幾十年來,也不是沒有頭鐵的修士不顧旁人警告,偏要在野狗蕩之内,将一地搞得烏煙瘴氣,結果連同名冊上報備的修士都一并擒拿,挂在仁德鎮最高的建築頂上示衆,總之是專治一切不服。
地盤分了出去,也就當真再不過問,沒有想象中的藕斷絲連,或是掩人耳目,就是徹徹底底的與宗門以外的勢力再無一絲利益上的瓜葛。
可每當逢年過節,宗門也會派出弟子赴野狗蕩各處以近鄰的身份打點一圈。
不管說是虛僞也好,做作也罷,仁德宗就是在身體力行着某種修仙世界的大宗,許是早已丢失的處世之道。
保大成一直面帶微笑,站起身來給大家介紹此人,
“這位,仁德宗一代弟子,廣至清真君,今次受命與諸位道友見面,具體是何情由,保某不敢專斷,特邀請廣真君親自傳達宗門之命,少時,大家在一同參詳。”
廣至清起身,先對着衆人行了一個羅圈禮,然後說道,
“大夥兒别信咱保叔危言聳聽,沒有任何傳令,隻是宗門遣我前來向紅議川議求助,萬事商量着來,所謂遠親不如近鄰,咱們野狗蕩子弟自當親如一家,大夥兒說是也不是?”
“真君所言極是。”
“大宗果真虛懷若谷,我等敬服。”
“……”。
一通響應之後,氣氛馬上活絡起來。
廣至清不失時機的掏出一疊紙張,人手一份,發給了在座的諸位,并說道,
“事情是這樣的,說來慚愧,敝宗到達沙漠南端二十有年,除了築就一座城池,繼續向南的探索大業卻已是停滞不前。”
“沙漠南邊是一片連綿的森林,東西之廣,不亞于大沙漠,而南北之寬,堪堪隻有萬裏。”
“森林向南深處之地,經查,并無修煉有成的妖修同道,本宗在林子裏打拼二十年,至今都沒見過任何一位妖修。”
“這就把本宗給整不會了,無人可以交流,如之奈何?”
“森林中沒有妖修,但妖族卻是不少,據本宗所知,能修行功法或是天賦血脈的妖族都可稱爲同道修士,俗稱,妖修。”
“本宗遇着的這種,不修功法也不确定是否修行天賦血脈之力,總之靈智定然是不缺的,可就是不怎麽講道理,要說本宗不小心侵入到他們的地盤了吧,本宗立馬退出來,重新開辟道路就應該不礙着誰了吧,可他們連這也不允許,偏要與本宗死磕。”
“想來,整座森林都被他們視爲禁脔,可不入林子又沒辦法繼續向南探索,本宗進退失據,以緻蹉跎在彼二十餘年,沒法子,隻好向諸位求助。”
“諸位都是修仙世界見多識廣的大能,想必定能圓滿解決本宗眼前的難題。”
話音剛落,胡月就拍案而起,怒道,
“還反了他了,這些不識大體的蠻荒之輩,竟敢阻擋宗門天威,不過與這些腌臜潑才打交道,宗門的确有失身份,咱們正好,若不識趣,定叫他們飽嘗修仙世界的鐵拳,未嘗不硬否?”
“胡娘娘言之有理,高低不過隻是借一條道的事兒,又不損誰的根基,這明顯是故意阻撓,破罐破摔之舉,不重拳出擊,怕是不會讓這幫土着頭腦清醒。”
大家義憤填膺,紛紛請戰。
心裏都踏實得很,擺明這個任務壓根就沒什麽太大難度。
宗門之所以磨磨唧唧,恐怕真是顧及着,上天有好生之德,不願大開殺戒。
因此才把這份很輕松,但卻于宗門而言又非常肮髒的活計交到自己們手上。
這有什麽可說的,下屬勢力不就是幹這個的嘛?
否則,還是那四個大字,
“要你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