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給弟子放假,眼前又沒具體活計,老家夥便于屋内一邊喝茶一邊胡思亂想。
也不知過去多久,反正還未日薄西山之時,廣至清進來禀報,沙天罡也不敢托大,迅速至門前迎接。
對面折沖子和陸吾卻率先抱拳行禮,搞的老家夥怪不好意思的,總之一番客套之後,迎進屋内分賓主坐下。
沙天罡爲主人,負有活躍氣氛之責,因此先笑道,“陸道友可是稀客,咱們比鄰而居也不時常走動走動,老夫之罪也。”
陸吾道聲“慚愧”,接着說道,
“陸某那地界早被魔修搞的烏煙瘴氣,是沒臉接待沙兄的,此次仰仗折沖道友擊殺其首領,昨日陸某回去方能對魔修窩點犁庭掃穴,總算是還給虎嘯林一片清淨,過往總總,皆陸某之罪也。”
說完還對折沖子拱手感謝。
折沖子則笑而不語,她今日就當好看客便是。
一聽犁庭掃穴,沙天罡馬上來了興趣,魔物是值得關注的,要探索此界,少不得要和各種魔物打交道,多一些了解也能多做一份準備。
于是問道,“那陸道友可知,這夥魔修供奉的是何魔物?”
陸吾略一思索之後答到,“觀其膜拜之物,大概是一個長蟲狀的魔物,可能是蛇屬,蛟屬,甚至是蟲屬都極有可能,”
沙天罡皺眉沉思,“這就絕不是弘亮父子了,如果說弘亮父子從海邊自東向西滲透修仙世界邊緣,那麽西邊的大沼澤之中也有魔物自西向東在幹同樣的事情。”
家中有沙榮這位老匹夫其實是如有一寶,似大沼澤這種死地,修仙世界的高階修士,比如折沖子這類的,肯定無法探查,某些或自然、或人爲的關竅那對他們就是觸之即死,屍體都搶不回來,一個高階修士說死就死,死了都換不到任何信息,那還查什麽,還怎麽查?
但早年沙榮意氣風發之時,還是走過這些地方的,凡是傳說爲死地,絕地的所在,必定是有魔物盤踞,那種純天然、純自然形成的死地、絕地,許是也有,卻絕不可能連帶如此大一片地方。
隻說天道無情,可正因無情所以公正,怎麽可能天然就有這麽大片的死地扼殺生靈?哪怕大沙漠,也隻是看着寸草不生而已,其内的生靈可是豐富多彩各自妖娆着呢,而且生靈随時可自由進出大沙漠,和那些死地絕地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陸吾口中的魔物乃何方神聖,也許還是得着落在凡間的民間傳說甚至官府記載之上,抽空親自或者委托川議紅議收集一下。
于是沙天罡要求陸吾展示此物形象,陸吾随後幻化場景,折沖子和沙天罡都仔細觀察,隻見場景中,一個巨型溶洞自不必提,最高穹頂之下,大案之上便供奉着此物,似金似銅的一尊雕像,比野狗蕩那處可有排面多了。
确如陸吾所言,要說是蛇、是蛟、甚至說是一隻肉蟲子都可以,之所以這樣,隻因此物的頭部雕刻得一塌糊塗,完全瞧不出正形,而軀幹上有幾對抽象的小點,乍看是腳,細看又不像,總之也算是鎖定了一個範圍了,魔物擁有一個蛇狀身軀這總歸是沒跑的。
沙天罡點頭表示可以了,然後說道,“兩位道友鏟除魔修,勞苦功高,有什麽老夫可以效勞的盡管吩咐,都别客氣。”
老家夥自然知道陸吾必是有所目的的,不然自己于沙漠邊緣住了無數年月,他怎麽可能感應不到,以前從不露臉,現在卻如此積極,定是有什麽事情非老夫不能解決。
果然,隻聽陸吾說道,“陸某欲觐見大沙漠之主,還望道友成全。”
沙天罡故意嘬着牙花子,倒吸着涼氣,爲難的道,“陸道友須知,大沙漠之主是沙某的長輩,而非沙某是大沙漠之主的長輩,上次折沖道友乃事出有因,原因是風如煙與他老人家有過一面之緣,并交代沙某,風如煙大婚定當通傳到位,如此,沙某才攜風如煙師尊,也就是折沖道友一舉成行的”。
擺明就是,不給一個老夫無法拒絕的理由,此事難辦。
并且還開解道,“陸道友所遇何事,是連老夫與折沖道友都解決不了的?想來修仙世界應該不多吧。說來聽聽何妨,大家一同參詳參詳,大沙漠之主咱們就盡量别去打擾了,實在咱們真都辦不了,再尋其他出路不遲,道友以爲然否?”
折沖子接茬道,“然也”。
陸吾卻一臉糾結的模樣,老半天開不了口。
其餘兩人也不急,該喝茶的喝茶,該微笑的微笑。
終于,陸吾下定決心,緩緩說道,“兩位道友明鑒,陸某虎屬成道,看似威風凜凜,實則自身非常不喜歡打打殺殺,對掌控一方地域也毫無興趣,對手下妖修之間的勾心鬥角更是深惡痛絕。”
“無奈,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陸某得虎嘯林養育之恩,自然也不能對虎嘯林放任不管。”
“許是陸某真的不喜此道,也就不善此道,因此把虎嘯林經營得一塌糊塗,那夥魔修,陸某敢說,但凡換一個首領,也絕不至于令其發展到如彼程度,陸吾罪莫大焉。”
“之前許多年,日複一日,看不到天時地利任何變化,也就渾渾噩噩混吃等死。”
“兩位道友或許不知,陸某于血脈記憶之中獲悉,本族姓陸名吾,似虎卻又不是虎,一人便是一族,陸吾隻有一人,如陸某尚存,天下便不會誕生第二個陸吾。”
“陸某的神通與天象有關,但也不僅僅是天象,卻也絕非占蔔之類,總之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陸某沒法子說清楚。”
“直到那一天,半年前,還是五個月前?陸某感應到沙漠之主他老人家出現在了沙漠邊緣,雖很快便離開,天象卻随之發生了變化,陸某知道,作出決定的時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