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弟子盡是兩族的寶貝疙瘩,平時都是被族内藏得死死的,連保大成祝人秀都不認識當中任何一位,别說放出去人族城鎮,就是自家族地那都是一步也沒有離開過,跟老家夥書案上的白紙一樣幹淨。
沙天罡則自己當個甩手掌櫃,然而也不見其有多開心,實在是要揣摩之事太多太雜了,就比如,帶着這二十名弟子究竟要流浪到何處,回到沙土飛揚的宗門營建現場?
就一直住在這三才居客棧之中?
或者借住紅塵四合甚至一十八家散修勢力的房舍?
靈石倒不是問題,沙榮給他湊的物資靈石,想來即便供今後整個宗門使用,大幾百年也供應得上。
去到散修住處則明顯不妥,這些白紙,哦不,這些弟子現階段可塑性太強,那真是跟着好人能學好,跟着壞人就能學壞。
“老夫不但不歧視散修,并且很多方面還大力推崇散修,但可不是在這種年月歲數。”
想來想去還是決定暫住客棧之内,反正營建宗門交給散修,料也無妨。
野狗蕩送入宗門的弟子,也一并拉來客棧,人族六至八歲的弟子,那就是貨真價實的小孩子了,都不須另開房間,直接和師兄師姐住吧,都是上房,住宿無憂的,還能互相學習互相幫助,挺好。散修的孩子别看這麽小,那可真不見得幫不上他們的師兄師姐。
于這幻風鎮之内,起碼方便先讓弟子們學會基本的修仙世界常識禮儀,能應付待人接物的起碼人際往來,外派出去于鎮内采買各種物資,與各色人等交流接觸,難道不是一種重要的修行嗎?
總要能去到街上打醬油,然後再平安歸來吧?
老夫神識附于每位弟子身上也不虞危險。
沙天罡越來越爲自己的想法感到驚豔。
可于另一事又躊躇起來。
耿無咎和風如煙大婚,此事是一定要通知宗主的,不然事後須不好交代。
想起早間耿無咎禀報此事時說過,即将到來的這位合議神君折沖子乃是風如煙師尊,欲觐見大沙漠之主的和主持風如煙婚禮的是同一人。
那就應該算是自己人了,彼時可拜托折沖子神君看顧弟子,老夫親自去代發喜帖,躲幾日清閑。
又搞定了一件大事,沙天罡卻仍然輕松不下來,又開始規劃起明天的行止,偶爾晃晃腦袋,于神魂靈智放空之際長歎,“無他,能者多勞耳,誰讓老夫擁有如此賢能呢?”
此時,紅塵四合進來禀報,以詳細交代弟子各處,料無大礙。沙天罡抱拳感謝,然後讓他們各自回房休息。
待屋内重新安靜下來,沙天罡來到窗前,推開窗戶,将此萬家燈火的夜景收于眼底,然後目光漸漸上移,隻見明月高懸,降下陣陣清光,瞬間,老家夥的臉色突然一垮,想到了一件之前忽略之事。
凡走獸之屬,皆須吸納月之光華,其他妖修不管何種何族也都多少有這個本能,連老家夥自己都不例外。
其中的狼族最是扯淡,對月呼号這個天性連元嬰老怪都不能完全免俗。
幸好,十間狼族弟子房間相連,許是弟子們剛到陌生環境,還靜不下心尚未開始修煉。老家夥趕緊使用靈力凝聚出一個無色透明的罩子罩住所有二十間上房的窗戶,才算放心下來,可也不能一直使用靈力吧,明日還需購買此類壓制聲音傳播的法器。
老家夥真是操碎了心,想想别的化神神君在做什麽?
于虛空之中獨自修煉,無思無想,物我兩忘?
這才是高階修士的日常吧,可老夫在做什麽?
授業傳道?指點弟子?帶孩子!
折沖子道友,快些來搭救老夫吧。
沙天罡心内狂喊。
老家夥的内心還是很強大的,很快就調整好心态,就如此緩緩輸送着靈力,等待着今夜趕快過去,決定明天最好還是于鎮中或買或租,高低弄套宅院,客棧還是有諸多不便之處,然後強迫自己想點好事。
比如,宗門全盛之勢不期而至,修仙世界向外探索的進度全仰賴着仁德宗的全力出擊,彼時,于宗門重地仁德宮,宗主夏嬰于宮内寶座之上穩穩坐鎮,而自己于高高的仁德宮階陛之上俯瞰階下密密麻麻不計其數的宗門弟子,突然吐氣開聲,大喝,
“衆弟子,本座欲探索前方,誰可一路同往?”
隻見下方,山呼海嘯皆是,
“同往,同往”
一波一波,一浪一浪,傳于天際。
隻此聲浪便可逢山開路,遇水搭橋,人擋殺人,魔擋誅魔,無堅不摧,無以複加。
老家夥想象着美好的畫面,欣慰的笑了。
又比如,自己與宗主彼時爲修仙世界打探無盡海,弘亮此獠跳居然主動出來企圖阻止,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卻自來投。于是,一場大戰開片。
休管此獠無論是什麽神通法術,還是法器法寶,甚至是傳說中的噬魂魔焰都接引而至,可擊打在宗主身上卻全無效果,一丁點皮毛都不損分毫。
而自己則不失時機的于宗主身後發射根須破敵,不一會兒,就把此獠紮得如同乞丐一般,待到此獠自知不敵想要逃命之際,自己找到機會大喝一聲,“沙暴”神通對準此獠,結結實實給此獠來了一個大的,登時就将此獠擊落海面,大口吐着污穢的血液,不消一時三刻就伸腿瞪眼,吹燈拔蠟了。
宗主則踩着飛舟氣定神閑的來到此獠屍首之處,五指如鈎直插心髒部位,也不顧惡心,捏住一物瞬間提了出來。
可此物望之卻如金似玉,神聖瑰麗,與弘亮此獠惡心的屍身天壤之别。
“此乃大魔之心,體修聖品。”
“原來如此”。
老家夥于客棧上房内瞬間一愣,對于剛才自己神魂靈智之中想象的畫面不知該如何解讀了。
“那到底,是老夫臆想的畫面,抑或是未來真實會發生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