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陸長生還是走了,當天下午奔赴了臨安。
鄧骁看着陸長生領着兵馬離去的背影,黑着臉,一聲不吭。
鄧天麒在身後說道,“爹,你也别生悶氣了,氣壞了是自己的身體。”
鄧骁重重第拍打輪椅扶手,“你還有臉說。”
“你明明知道陸長生不能走,遠征軍不能走,你還答應讓他們去臨安。你還說自己能守住涼山,你還當着所有人的面擔保,你有幾個腦袋擔保啊!”
“你怎麽就這麽糊塗呢,你就不能爲大局想一想嗎?”
“要是這個時候荀懿全軍出擊,我們拿什麽去抵擋?要是涼山破了,我們拿什麽去守住雲滇。天麒,你是蜀王,你這是拿蜀國百姓,拿天下在冒險啊。你怎麽還是這麽愚不可救呢?”
被鄧骁劈頭蓋腦地罵了一頓,鄧天麒難得沒有和鄧骁頂嘴,反而笑着說道,“我不是提了另外一個建議嗎,陸長生不去,遠征軍不去。我領一隊兵馬去支援臨安,去救秀珠姐姐,這樣就兩全其美了。”
“臨安能夠救下來,荀懿不敢來攻打,陸長生也能留在涼山和姐姐成親了。”
“這麽好的主意,偏偏你不同意,我有什麽辦法呢?”
鄧骁一手指着鄧天麒的鼻子,一手抓住輪椅扶手,顫巍巍的要站起身來,“你……你這分明是想要氣死我啊。”
“你是什麽身份?你是蜀王!換做其他時候,你就是太上皇。現在北莽還搶了我們蜀國的城池,兵臨城下,你連失地都搶不回來,你還想着去臨安救劉秀珠?”
“我說你腦子裏長的全是屎吧。”
鄧天麒連忙握住鄧骁的手指,将他的人壓回輪椅上,“爹,别生氣,别動怒,你這個身體一氣就氣壞了。”
“我不是看局面僵持,恐怕傷了和氣,就采取折中的辦法嘛。不行就不行,我也沒有強行要去的,隻是說說我的想法而已,反正你們也沒有同意,就當我放了個屁。”
鄧骁忿忿地說道,“你啊,還是念念不忘劉秀珠,還是對她心存幻想。”
“你現在已經有了阿妹,還有了兒子,你的兒子還當了皇帝。另外劉秀珠也有了身孕,馬上就要生孩子了,你對她還存什麽念想呢?你難道還想多當個便宜的爹?”
“我呸!”
鄧天麒抹了一把臉上的口水,舔着臉說道,“爹,我就一個兒子,怎麽還能去當他人便宜的爹呢。”
“你放心,雖然我心裏還念着秀珠姐姐,可是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做出對不起阿妹的事情來的。在大是大非面前,你兒子還是沉得住氣,站得住腳的。”
鄧骁沒好氣地說道,“我要是信了你的話,我就不是你爹了。”
鄧天麒嘿嘿一笑,“你怎麽能不是我爹呢,你永遠是我爹,我永遠是你兒子,這是一輩子也改變不了的事情。”
鄧骁看了鄧天麒一眼,原本暴躁的心,被他這番忍辱負重的插科打诨,也消散了不少怒火,“天麒,你答應讓陸長生帶着兵馬去,我也知道你的用意。你怕我控制不住脾氣,和他們鬧翻,壞了一場情分。”
“可是你知道嗎,陸長生這一走啊,壞的可不僅僅是情分啊,很有可能壞了我們蜀國的國運,壞了紫鳳的姻緣啊。”
鄧天麒輕輕搖頭,“我們蜀國現在都沒有一寸國土在我們的掌控之中了,國運還能壞到哪裏去?”
“要不是當初陸長生他們出主意,我們幾家聯手滅了吳精喜,滅了雲滇,又經過一番經營,才有了不亞于蜀中的雲滇疆域,恐怕我們蜀國是真的沒有立足之地了。”
“爹,我知道你的想法,我們蜀國現在的确離不開陸長生,離不開遠征軍。可是如果真的讓陸長生和我們生出隔閡,有了異心,這對我們來說,損失是更大的。這遠征軍上下啊,就隻認一個人,那就是陸長生。”
“不僅是遠征軍,還有那道門,爹你看到沒有,無論是虛靖,還是張天正,可都是跟着陸長生走的。我敢保證,隻要陸長生說一句一起走,張天正和虛靖會二話不說就帶着那群道士離開涼山的。”
“至于我姐的姻緣嗎,我覺得不會這麽輕而易舉的被壞掉。”
鄧骁說道,“你前面說的還算有理,看來你這段時間也還是曆練出來了,看得清楚一些事情。陸長生的影響力太大了,他身邊圍繞的那群人沒有一個簡單的,那孔秀才,明明有經天緯地之才,可是卻死心塌地的跟着陸長生。哪怕當初陸長生隻有一個人,他也是出生入死地跟着他。現在有了這麽大的局面,孔秀才更是不會離開陸長生的。”
“至于張天正、虛靖、何炯等人,那是一脈相承的,都是老監正的人,都是龍虎山的人,老監正那一句長生是大漢扛纛者,就爲張天正等人選擇了未來之路。”
“還有呂文長、馬子龍、宗哲、武沖等人,每一個都能獨當一面,可是對陸長生那是絕無二心的。”
“你想想看啊,陸長生擁有這般恐怖的實力,擁有這般超強的号召力、凝聚力,他放在哪裏都是一方枭雄啊。一直以來,我默許你和你姐與陸長生走得近,就是想讓你們結下情緣,用好陸長生,在亂世中讓我們蜀中有立足之地。”
“可是時至今日,陸長生已經成長起來了,而且還遠超我們所能控制的程度,我很擔心啊。”
鄧天麒說道,“爹,我也知道你的擔心所在。”
“所以今日我出面,答應陸長生帶兵去臨安,你是将人情留給了我。其實你心裏也做好了打算,以陸長生的性格,以陸長生和劉秀珠當年在武王身邊的情分,他不可能見死不救的。所以你也沒有将事情做絕,而是讓陸長生帶着内疚之心去了臨安。”
“爹,其實你沒有必要想這麽多的,陸長生我是信得過的。”
鄧骁長歎一口氣,“我也不想想這麽多啊,可是我們蜀國現在搬了家,荀懿還沒有退兵,面臨的環境太過于複雜,太過于艱難了,容不得我不思前想後啊。”
“至于陸長生内疚不内疚,不是我考慮的重點。我擔心陸長生這一趟去了臨安,要是不回來了,我們如何給紫鳳交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