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這個人,那麽的熟悉,又那麽的陌生。
他跟在耶律霸基身邊很多年,幾乎知道耶律霸基所有的事情。
不得不承認,耶律霸基真的是那種雄才大略的帝王,是那種爲了北莽稱雄而可以付出一切的人。
在他的統領下,北莽由弱變強,逐步雄起,最終在東方大地上稱霸。
他唯一沒有完成的,就是沒有徹底将大漢吞并。
他唯一沒有實現的,就是看着自己的弟弟成爲這片東方大陸上的唯一至尊。
宇化田感覺有些目眩,不知道是自己身體虛弱的原因,還是和耶律霸基眼眸對視的原因,他将目光轉移到了耶律霸基的手上。
這雙寬厚的手,曾經拿起過長槍,刺穿兇悍敵人的胸膛。
這雙手,曾經拿起筆,謀劃過無數的策略。
也正是這雙手,将武王打下了神壇,墜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想起武王,宇化田狹長的眼眸微微有些蕩漾。
在漫長的歲月中,武王也好,耶律霸基也好,都是曆史長河中閃耀的星辰。
他們或許是生死敵人,可誰也不能否認,他們都是這一世的枭雄。
就如同大漢監正張時修和北莽前任紅衣大祭司一樣,他們當了一輩子的對手,最終都爲了各自的國家,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那我呢,我又算什麽?
我做的這些事情永遠也沒有人知道,永遠也不會被人理解。
哪怕死了,也就如灰塵一般,随風而去。
因爲這個世上根本就不應該存在我這樣一個人。
不,我還不能死!
宇化田的眼眸逐漸堅定,被耶律霸基的金身所帶來的動搖一掃而光。
我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去完成,我還有太多的人沒有去殺。
聞太師、劉貴妃、荀懿,還有那些已經退隐了的人,這些人都該死啊。
還有些人他連一面都沒有見到。
想起這些宇化田心頭一熱,人生在世,總是有些牽挂,才會有勇敢走下去的動力。
聽到身後喘氣的聲音越來越粗,宇化田知道那罂丹的效果開始顯現了。
轉過身去,便看到耶律雄基站起身來,身上的龍袍已經被他撕碎,身體上散發出陣陣熱浪。
他的眼中,充滿了狂熱,充滿了欲望。
耶律雄基看向宇化田,“宇化田,來,陪我一起耍樂啊。”
“你這模樣,你這身段,啧啧啧,比我後宮那些女人可要強多了啊。我就喜歡你這樣冷冰冰、生人勿進的樣子。可我不是生人,我是皇上啊,哈哈哈……”
耶律雄基是不忌口的,男女通吃,尤其是在罂丹藥效的刺激下,他更是顯得相當狂熱,伸手就去抓宇化田的手臂。
宇化田不動聲色地走到金身的後面,“皇上,我不是康王趙構,我不喜歡男人。”
“而且,你也答應過大祭司,不會對我有過分的要求。”
聽到宇化田提及大祭司,耶律雄基狂熱中依舊保存了半分冷靜,“啧啧啧,宇化田,你說你啊,作爲一個太監,一點也不會享受啊。”
“宮裏的其他太監,那是男女通吃,唯獨你就是個例外,這男的不喜歡,女的也不愛。”
“還是我兄長說得對,你除了愛自己,誰都不愛。”
“行了,我也不勉強你了。我去找我的愛妃們去。”
宇化田淡淡地說道,“皇上,前日是皇後娘娘的生辰,因爲皇上閉關,娘娘不敢來驚擾。”
“今日皇上既然有雅興,不如去皇後那邊,也成全了你們的夫妻情分。”
“或許,皇後心情好了,倭國那邊會好勾連一點。”
耶律雄基咧嘴笑道,“宇化田,還是你想得周到。”
“雖然我很讨厭那些倭人,尤其那忠義王溫睿臨,那是最爲僞善之人。不過他的那些戰艦,他的那些貢品,他們所積攢的大量财富,都是我所需要的。”
“行吧,你去通傳吧,我現在就過去。”
其實用不着通傳,宇化田過來之前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有很多事情不能等到要開始了才準備,那個時候已經晚了。
宇化田做事,總是将事情想到最前面。哪怕今天耶律雄基不去找皇後溫霞,他也不會讓耶律雄基去找劉貴妃的,還有另外的妃子在做好準備。
既然耶律雄基答應了,那麽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這是一場有準備的仗。
皇後自然是做出歡喜又楚楚可憐的模樣,耶律雄基雖然功力雄厚,可是在罂丹的作用下,又喝了兩壇酒,便再也忍不住,抱着皇後就往床上去了。
聽到屋内傳出陣陣的驚呼聲,随即是靡靡之音,沖撞得整個坤甯宮都有些搖晃了。
宇化田不爲所動,坐在桌前,拿起酒杯,小口地喝起來。
湘玉站在一旁,紅着臉,咬着嘴唇,眼睛卻看着宇化田。
見宇化田喝完一杯酒,她便上前斟滿了一杯。
宇化田本來在想着心事,便回頭看了一眼,朝湘玉點了一下頭。
湘玉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鼓舞,開口說道,“督主,皇上這般魯莽,娘娘身子弱,恐怕這般操勞,會有所損傷。”
宇化田将酒杯放下,看向湘玉,見她眼眸中有些閃爍,“哦,你也懂這些?”
“莫非你也經曆了男女之事?”
湘玉臉更紅了,“沒……沒有。”
“督主,我還是完璧之身的。隻是你派我到宮裏來伺候娘娘,娘娘和我說了一些事情,我便也知曉一些了。”
“娘娘先前說過,如果皇上正常的情況下,還是會憐惜她的。可是一旦皇上服用了罂丹,就會失了分寸,就會有些魯莽沖撞,娘娘很容易受傷,要休養好幾日才行。”
宇化田冷冷地說道,“湘玉,你覺得皇上來一趟坤甯宮很容易嗎?”
“你覺得娘娘懷上孩子很容易嗎?”
“我和你說,如果皇上不是服用了罂丹,他根本就不會過來看皇後一眼。”
湘玉說道,“督主,我也知道皇上現在的心思不在娘娘身上,哪怕後宮的其他妃子,也隻是他的發洩之物而已。”
“可是,娘娘現在的心思其實也不在……”
湘玉立馬閉嘴,因爲她看到宇化田的眼眸越發冷,極其冰冷,仿佛立馬藏有一柄冰刃,随時要将人刺穿。
這種感覺,很是吓人。
湘玉跪在地上,“督主,是我多嘴了。”
宇化田手指輕輕地摩挲着酒杯,“湘玉,不是你多嘴了,而是你開始思考問題了。”
“當初我派你入宮的時候,我就叮囑過你,你隻要做好你的本分事情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也不用去想。”
“因爲一旦你去想,你就會設身處地的去做一些事情。而那些事情,是你所做不到,也不能去做的事情。”
湘玉連連磕頭,“督主,我知道了,我知錯了。”
“求求你不要将我趕出去,我會改的。”
“我以後再也不多嘴,再也不多想,多猜了。”
宇化田将杯中酒喝完,“這人心啊,是最難猜的,尤其是在這後宮之中,但凡猜錯一次,就會有性命之憂。”
“你作爲一個宮女,就做好宮女的事情就行了。就好比現在,我的酒杯空了,你還在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