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如同北莽深淵中的濃霧一般，迷霧重重，讓人匪夷所思，看不真切。”
陸長生眉頭緊鎖，“虛靖，你不覺得這其中有很大的問題嗎？”
“宇化田是北莽的太監，是北莽皇帝、皇後身邊的紅人，那是我們的敵人。他會無緣無故地說這麽一句話？他到底藏了什麽陰謀，是想要傳國玉玺，還是想要大漢皇家寶藏？”
“另外，你隻和他見過一面而已。這一面還是厮殺，他爲什麽會對你說這句話？”
虛靖心想，不是見一面，而是見了三面。
第一次見面是遠遠地藏在樹上看着，看着宇化田和聞太師相互厮殺，看到了北莽最頂尖高手的實力，以及他們身後的強大勢力。
北莽内亂成這樣，依舊在諸國中是勢力最強大的，離不開這兩個人的支撐。
而北莽還能穩住局面，也離不開這兩個人各自管好了自己的那一塊，雖然兩人勢同水火。
第二次見面是虛靖依照道岸的線索，跟蹤宇化田，被宇化田帶到了偏僻處，和他鬥了一場。
宇化田還真是妖孽一般的存在，哪怕是受了重傷，也依舊遊刃有餘。
連走都走得那麽超塵脫俗。
至于第三次見面，至今虛靖的臉還有一個紅印子，久久不能消散。
虛靖沒有告訴陸長生，宇化田說的那句話是第三次見面說時說的。
哪一次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宇化田說過這麽一句話。
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長生，宇化田此人極爲狡詐，我也猜不透他突然說出這句話的含意。不過他既然說了，那我們就要做些準備。至少，要調查一下當年的齊王劉石敬現在在哪裏，說不定傳國玉玺真的在他手中。”
陸長生說道，“我在長安的時候，齊王就已經沒有了蹤影，仿佛如同消失了一般。後來我随同武王出征，被困在離陽城六年，更沒有任何齊王的消息。”
“長安淪陷、臨安被攻破，這一年多以來我們四處征戰，又如何能尋到齊王的蹤迹呢？”
“虛靖，尋找齊王和傳國玉玺這件事情，現在還不是最爲緊要的事情。當前最緊迫的是聞太師，前方傳來消息，聞太師這一次攻勢更加猛烈，哪怕左達開帶來兵馬相助，哪怕嚴寬從雲滇帶來了兵馬，依舊不是聞太師的對手啊。”
“你在北莽，難道就沒有得到一點消息，難道就沒有弄明白聞太師爲何會突然變得這麽強悍嗎？”
虛靖搖搖頭，“聞太師受傷之後變得更強了，又不顧劉貴妃的安危，毅然發兵攻打蜀中，這一連串的事情，我在北莽确實連一點消息也沒有得到。”
“當時我們驚動了北莽西廠，又被上京官府的兵馬追蹤，急急忙忙撤離，還真是依靠道岸提前準備好的水路才逃得出來。所以北莽，尤其是聞太師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麽變故，我們一無所知。”
陸長生站起身來，“既然不知道，那就隻有一條路了。”
虛靖也站起身來，“什麽路？”
陸長生将霸王刀扛在肩膀上，目光凜冽，“就是幹！”
幹！
幹他娘的！
蜀中，漢中城！
蜀王鄧天麒渾身是血，已經殺紅了眼。
北莽狗賊，竟然敢再次攻打蜀中，當我蜀中男兒不存在嗎？
蜀中曆來不缺血性，無論是男兒，還是女子。
隻是這一次，北莽的攻擊有些讓鄧天麒出乎意料。
在半個月的時間内，漢中被攻破了！
五個縣府全部失守。
漢中将軍李毅戰死！
兵馬都監宋桂戰死！
連楊儀的孫子步兵副統領楊尚也被聞太師打碎了腦袋！
蜀中死傷人數高達三萬人，其中不乏高階将領。
左達開領着在恩施駐紮的湘軍來了，死戰不退！
嚴寬領着雲滇的兵馬來了，其中大多數是新兵，新兵悍不畏死，死戰不退！
就是這樣憑着血肉之軀，憑着滿腔熱血，蜀中在成都和漢中之間又壘起了一道防線。
蜀中死傷慘重，北莽傷亡人數也不少。
可是這一次，北莽将士如同瘋了一般，哪怕用屍體也要将城頭堆滿，也要将成都攻下。
這一仗，是鄧天麒打過的最爲慘烈的仗。
看着身邊的人不斷的倒下，看着敵人一步步的推進，鄧天麒咬緊牙關，手握銅錘，不顧身上被射中了箭矢，毅然撲了過去。
一錘砸下，腦袋開花，一個北莽士兵沖了過來，卻發現腦袋少了半邊。
腦漿四濺，紅的白的黃的直冒出來，身體癱軟在地。
又有一隊兵馬圍了過來，一人認出了鄧天麒，“那個拿大錘的就是蜀王，殺了他。”
“太師有令，殺了蜀王，賞黃金萬兩，官升三級！”
北莽将士本來就強悍，這一次聞太師又給他們吃了定心丸，還有如此豐厚的獎賞，傻子才不去搶。
一群人嗷嗷叫着沖了過來，将鄧天麒圍在當中。
鄧天麒眼神鋒利，手中的大錘舞得呼呼作響，強烈的罡氣襲來，凡是來到他身邊一丈距離的人都被打倒。
“就你們這些小雜碎，也敢打我蜀國的主意，那就用你們的狗命來給我昊兒祭旗吧！”
一隊長槍兵沖殺過來，鄧天麒手中大銅錘脫手，重重砸在了中間兩人身上。
兩個北莽士兵頓時身體後飛，連慘叫一聲都來不及，便被砸死了。
而鄧天麒飛身而上，身體從中間撲過去，大銅錘翻飛，将長槍兵打死。
這時，鄧天麒看到右邊有人被北莽士兵圍困，用手将眼睛上的血水一抹，便大叫一聲，“李固，我來救你！”
李固，便是李嚴的兒子，現在是蜀國的先鋒大将。
此時李固身上的盔甲被鮮血覆蓋，好幾處盔甲已經破碎，顯然受了極重的傷。
隻是，李固握手長槍，不斷地橫掃，想要将撲倒身前的敵人給擋開。
聽到鄧天麒的聲音，李固焦急地喊道，“王爺，不要過來！”
他自己可以被圍困，可以被殺死，可是鄧天麒不能陷入困境。
可是鄧天麒向來是勇猛的，他的人已經來到了李固的身前，一錘打倒了三人。
鄧天麒抓住李固的手臂，“兄弟，我們一起沖殺出去。”
晚了！
一張巨網從天而降，遮蓋在鄧天麒和李固的上方。
巨網上插滿到了亮晃晃的刀刃。
顯然，北莽就在等着鄧天麒落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