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兒輕輕歎了口氣,有些稚嫩的臉上有一絲無奈,“長生哥哥,他說的是真的,他真的加入我們道門,加入了我們龍虎山。”
陸長生感覺這個世界越發有些瘋狂了。
當初道岸和尚來離陽城的時候,将他打個半死,還說要他跪下,要收他爲徒。
後來道岸和尚多次和自己作對,殺得死去活來。
可是轉眼間,道岸就成了龍虎山的弟子,這讓人一下子轉不過彎來,心裏一下子承受不住啊。
虛靖這時挑了挑眉,“長生,想不到吧,是不是覺得很意外,是不是覺得很驚喜?”
“我做事情,曆來是穩妥的。要想讓這道岸死心塌地的給我們賣命,除了殺了他,打殘他,虐待他之外,另外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将他變成自己人。”
道岸一聽,勾起了傷心的記憶,又嗚嗚嗚地哭起來,“你們都是壞人,我都答應改過自新了,我都改邪歸正了,你們還是不肯放過我。”
“天天打我,天氣不好揍我,下雨就踢我, 太陽太毒也揍我,連黑驢不肯吃餅子也打我。我一個殘廢之人,又要牽驢子,又要背包袱,還要給你們找食物。這一路來,我的手臂本來快要好了,虛靖你又假裝摘桃子沒站穩,将我的手臂給撞斷。你們評評理,這還有天理嗎,這還是自己人嗎?”
虛靖說道,“道岸,你的表現還是不錯的,不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當年三藏去你們天竺取經,那也是經曆了九九八十一難才成功的。現在你想要加入我們龍虎山,總得經曆個一兩千個磨難才行,否則的話,你如何能心誠,你又如何能鳳凰涅盤啊。”
“道岸,你的道心不穩,一定要堅定信心,我們這麽做,都是爲了你好。”
虛靖又看向陸長生,“長生,你猜猜,道岸的師父是誰?”
看着虛靖得意的樣子,陸長生都不想猜了,“那還能是誰?”
“虛靖你這人報複心這麽重,以前和道岸打得死去活來,現在有機會壓他一頭,自然是你收他爲徒了。”
“你這個當師父的,一日爲師終身爲父,每天看着這個兒子一樣的道岸,你心裏肯定舒服。”
虛靖嘿嘿一笑,“長生,你還是習慣将人想得太黑暗了。像我這種陽光燦爛的人,怎麽會做出那種事情呢?”
“不信,你問柳兒就知道了。”
陸長生看向柳兒,柳兒自然不會瞞着陸長生,“長生哥哥,我師父說得沒錯,他沒有收道岸做徒弟。”
虛靖頗爲得意,笑吟吟地看着陸長生,“長生,你聽聽,你不相信我,總會相信柳兒吧。”
“柳兒可是你從離陽城帶出來的人,她一天到晚念叨着你,哪裏會騙人。”
陸長生又問道,“柳兒,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被你們繞得有點暈了。”
柳兒雙手一攤,“事情就是這麽個事情,聽起來有些複雜,實際上卻很簡單。”
“道岸的師父不是我師父,我才是道岸的師父。”
柳兒,竟然是道岸的師父?
這……
不說别的,隻能說虛靖也太狠了。
他和道岸鬥了這麽多年,這一次想要徹底将道岸降服,虛靖沒有選擇當道岸的師父,而是選擇當道岸的師祖!
柳兒繼續說道,“長生哥哥,是這麽一回事。”
“我們在北莽上京的時候,師父悄悄出去,想要殺了宇化田,爲大漢除掉禍害。可是驚動了西廠的人,于是我們隻能迅速撤離上京。”
“西廠的人很厲害,劉豔她們哪怕是做好了準備,也不可能帶着一個受傷如此重的道岸走。當時大家都準備将道岸殺了,然後迅速撤離。我說了一句話,結果他就賴上我了。”
陸長生問道,“你說了什麽?”
柳兒說道,“天香閣旁邊有一條小河,我說将道岸扔進河裏,生死由命,也不會因爲有屍體,有血腥味會暴露天香閣。”
陸長生說道,“就這樣?”
柳兒點點頭,“就這樣啊。”
“道岸說他知道一條水路,可以迅速離開上京,而且西廠的人絕對追蹤不到。”
“誰能想到,道岸還真的沒有騙人,他早早的備好了一條船,準備着随時跑路的。也就是這條船,讓我們及時離開了上京, 一點也沒有耽誤我們來找長生哥哥你們了。”
“後來這個道岸說經曆了北莽的這一趟之後,他已經對佛門徹底死心,心灰意冷,想要拜入道門。”
“師父不肯答應他,卻說他和我有緣,是我救了他一命。又說道岸的名字裏有個‘道’字,既然遇到了我,就算上岸了,也是一種緣分,就讓我收他做徒弟。”
“長生哥哥,你不覺得我師父這麽說很牽強嗎?”
陸長生點點頭,“的确很牽強,名字裏有個道字就是和道家有緣,這和佛門的和尚見面就說你和我佛門有緣是同一個道理。”
“我個人覺得虛靖讓你收道岸做徒弟,純粹是因爲他的惡趣味,他不想當道岸的師父,他想當爺爺。”
虛靖連連擺手,“不至于,不至于。”
“道門命相一說,博大精深,我給柳兒算過命,她會收一個徒弟,這個徒弟腦後有反骨。如果你再不相信,以後可以讓天正或者我爺爺給柳兒算一卦,看我所言真假。長生,你且摸摸道岸的後腦勺,是不是凸起一塊。”
陸長生伸手去摸道岸的後腦勺,道岸有些畏懼地想要躲避,可是看到虛靖和柳兒的眼神不善,隻能作罷,梗着脖子讓陸長生摸。
果然,凸起好大一塊。
“虛靖,你别玩火啊,這種有反骨的人,随時都會背後捅人的。”
“柳兒是你徒弟,你可别坑了她。”
虛靖說道,“雖然有反骨,可是反骨也可以磨去的。長生你的天煞孤星都可以改命格,區區反骨之身又怕什麽呢?”
“這一趟從上京趕回來,我讓他一路步行,不時敲打他,就是要将他的反骨磨掉,鍛造他的道心。”
“現在道岸,可是比先前好許多了。我估計再磨練一段時間,就可以放他去天竺穩定當地百姓了。”
陸長生說道,“虛靖,道岸的事情你有把握你就去做便是了。”
“我現在擔憂的是蜀中。”
“我正要問你,爲什麽宇化田和聞太師鬥得如此兇狠,爲什麽說聞太師和宇化田兩敗俱傷,聞太師怎麽還能領兵攻打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