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化田将手放在後背,不讓皇後細看,“娘娘,你放心便是了。我做事,曆來求穩,絕對不會瞞着你的。”
皇後輕輕歎了口氣,“這宮裏的人啊,我一個也信不過了。”
“現在我們北莽和倭國有些不大對付,忠義王爲了我的事情不肯将最好的戰艦,最好的武器賣給倭國,皇上爲了這些事情還是有些生氣的。雖然他隻是略微和我提了一句,可是我已經能聽出他的話外之音了。如果我不有所表示,不去說服忠義王,恐怕我在宮中的地位不保。”
“想當初,皇上對我百依百順,現在來看我一趟,還是帶有目的,帶有交易的,這讓我心裏越發痛得厲害。那些話,我又如何能對忠義王說出口?”
宇化田輕笑一聲,“娘娘,這世上本來就沒有最爲真摯的情感,所有的好與壞都建立在利益之上。”
“不過,當初娘娘來到北莽,忠義王也還隻是大漢的一個臣子,那個時候皇上對娘娘的确是好,爲了娘娘的事情可是頂住了許多壓力。”
皇後的眼中有回憶之色,“是啊,當初皇上也知道我是頂替的,忠義王也不過是劉寰手下的一個不起眼的臣子而已,誰能猜到他會去倭國,誰能想到他能掌控倭國的權柄呢?”
“不過,這一切對我來說,是好事。忠義王的權力越大,他的能量越大,在北莽我就越站得住腳。至少,哪怕現在這種環境下,也沒有人敢說我一句不是,哪怕是皇上不開心,他也不得不來看望我。”
說着,皇後的眼神有些陰戾了,“忠義王給的還不夠啊,還不夠足以壓制聞太師,還不足以讓聞家的這些人死光,還不足以讓那些害我兒子的人陪命。”
“我可憐的兒子,是娘害了你啊,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嗚嗚嗚……“
宇化田看着皇後臉色的變化,知道她又犯病了,便伸手輕輕揉捏她的脖頸、太陽穴等地方,同時一股陰涼的内力緩緩輸入皇後的體内。
逐漸的,皇後的氣息才恢複了平穩。
“娘娘,你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你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老是去想那些事情,對你的身體百害而無一利。”
“而且,現在的形勢越發錯綜複雜,我們每一步都要走得謹慎小心,不能出分毫差錯。因爲敵人,就在等着我們出錯,給予我們緻命一擊。”
“娘娘想要報仇,想要殺了劉貴妃,殺了聞太師,那就更要沉得住氣。”
皇後閉上眼睛,“我自然在全力地穩定情緒,可是我根本就控制不了它。它就是一個惡魔一般,盤旋在我周邊,鑽入我的心裏面。它時不時就冒出來,有無數個畫面,将我兒子的慘狀擺在我的眼前,讓我完全失去了理智,讓我徹底失去了控制。”
“宇化田,隻有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才能平息心情,隻有你給我輸入内力的時候,我才能感覺這頭惡魔被驅趕走了。”
“可是,你一走,不知道它什麽時候又會跑出來,又來害我啊。”
宇化田輕輕抹去皇後長長眼睫毛下的淚珠,“娘娘,我會一直陪着你的,你不用擔心。”
“你這是心魔,隻要殺了劉貴妃,滅了聞太師,心魔自然就祛除了。”
皇後睜開眼睛,看向宇化田,“可是上次那麽好的機會,你也沒有能夠殺得了聞太師啊,而且你還身受重傷。”
“倭國的忍者,西廠的檔頭,甚至連禁軍都死傷慘重。以後,哪裏還有更好的機會去殺了聞太師呢?”
宇化田握住皇後的手,感覺到她的手異常的冰冷,或許,如同她的心一樣,冰冷無情吧。
“娘娘,這一次雖然我這邊損失不少,可是聞太師的損失更大。”
“他向丞相荀懿借了十三太保,全部被我殺了。他手下的四大天王,也沒有一個活口能夠回去。還有,他私自調來的大軍,與禁軍厮殺,并沒有占到什麽便宜。連聞太師本人,也被我用劍刺傷。”
“而且,皇上知道聞太師私自調動兵馬來京城,來深淵之後,哪怕丞相荀懿苦苦爲他求親,皇上依舊勃然大怒,罰了他一年俸祿,重打了二十大闆,這等重罰,可是從所未有的。”
皇後冷笑一聲,“私自調動兵馬,無诏闖入深淵,殺害同僚,無論哪一條拿出來,都是死罪。皇上隻是罰了他一年的俸祿,打了二十大闆,這還不是罰酒三杯嗎?”
“這樣的處罰,那還不是做給人看的,算得了什麽重罰?”
宇化田說道,“自然是做給人看的,因爲深淵的事情,絕對不能外洩。”
“北莽内部的動蕩,絕對不能爲外人知曉。皇上還是聽從了丞相荀懿的建議,說北莽深淵動蕩,我和聞太師聯手鎮壓,免去了北莽一場災禍。壞事變成了好事,北莽依舊穩定。至少,從外部看來,固若金湯。”
“我并不驚訝皇上的處置,因爲隻要聞太師沒有死,我沒有死,對誰的處罰太重都會引起平衡的破壞。對聞太師的懲處,也是對我的保護,這也是帝王心術之一。因爲如此細查起來,哪怕我做得天衣無縫,如果荀懿用心查起來,依舊會查出一些漏洞的。皇上判定了此事,就将荀懿想要查清楚事情來龍去脈的念頭給滅掉了。”
“現在荀懿忙得不可開交,自然也沒有精力放在對付我。趁着這個機會,我可以好好布局,好好謀劃。下一次,聞太師就沒有那麽好的運氣了。至少,我不能讓聞太師過得太平,我不能讓荀懿有更多精力來對付我們。北莽這麽亂,或許才是我們報仇的最好機會。”
皇後說道,“皇上在忙着給大祭司招魂,荀懿又在忙些什麽呢?”
宇化田說道,“荀懿作爲丞相,他要忙的事情可就算不勝數了。國内的朝政大小事務都要經他的手,現在我們北莽已經不像當初那麽勢不可擋了。連年征戰帶來的影響已經慢慢浮現出來,死傷太多,國庫逐漸入不敷出,朝廷上下已經有了厭戰的情緒。另外各地的反賊四起,那幽州的反賊,打着遠征軍的旗号四處作亂。河北的田豹,青州、淮西的反賊也時不時冒出來。倭國不給提供戰艦,連兵器都要擡高價格。這一切,夠荀懿頭疼的。”
“另外現在荀懿又要多擔心一件事情了。”
皇後問道,“擔心什麽事情?”
宇化田說道,“最近得到的消息,天竺潰敗,大漢遠征軍的陸長生已經趁機攻克了天竺的京城德裏城,陸長生必定實力大增,随時有可能反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