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岸從噩夢中驚醒,翻身坐了起來,全身都是汗,好像被雨水淋濕過一般。
痛,全身上下都很痛。
仿佛身上的骨頭都被活生生地捏碎了一般。
很好,知道痛那麽就還活着。
活着,就有希望。
道岸看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包紮得嚴嚴實實的,連手指都包紮起來了,就留下眼睛、鼻子、嘴巴沒有被包紮。
這是哪裏?
誰給自己包紮的?
道岸看了一下四周,這是一間雅緻的屋子,有一股動人的香味。
窗戶外,有雨點打落的聲音。
外面在下雨,淅淅瀝瀝,并不是很大。
想起來了,自己答應宇化田,扮成宇化田的樣子,來到北莽深淵。
那樣的話,宇化田就會答應自己的請求,去見皇帝耶律雄基,發兵攻打大漢,拯救水深火熱之中的天竺,拯救被道門打得節節敗退的佛門。
宇化田說這個任務有一定危險,因爲聞太師可能會出手,去不去由道岸自己決定。
呵呵,聞太師怎麽可能對他佛門聖子出手呢。
而且宇化田還安排了西廠的高手以及倭國的忍者在一旁打埋伏,怎麽可能會有事情呢?
誰能想到,聞太師還真的出手了。
聞太師太狠了,一點情面也不留啊。
将他堂堂佛門聖子給打殘了。
如果不是有佛門護身法,恐怕就聞太師最後那一下,就足以讓道岸渾身碎骨。
聞太師狠,宇化田也厲害啊。
和聞太師殺得你死我活的,就是不知道最後誰赢了。
誰赢了對道岸來說都沒有多大的關系,重要的是道岸跑了出來。
趁着宇化田和聞太師鬥得激烈,趁着兩邊的大軍趕來,道岸像頭泥鳅一樣慢慢地挪動。
他的目标很堅定,就是那棵樹的方向,在樹的旁邊有很深的草叢。
隻要到了那裏,他就能逃出去,就能活下來。
對了,想起來了。
當他挪動到樹下面時,從樹上跳下來了兩個人,兩個他意想不到的人。
一個是傳說中被他道岸打死的龍虎山道士、道門天下行走虛靖,這個該死的虛靖,他還活着,他活的有滋有味的,他還能藏在樹上,看聞太師鬥宇化田。
一個是個看起來像小女孩的女人。
是的,這個人絕對是個女人。
道岸隻要聞一下氣味就知道。
聞香識女人,也是道岸的絕技之一。
本來被聞太師打殘了,已經讓道岸有些絕望了,可是逃跑的路上碰到了虛靖,這更讓他絕望。
可是求生的欲望,讓道岸緊緊地拉住了虛靖的腿,發出求救聲。
雖然他和虛靖鬥了這麽多年,雖然他多次偷襲、陷害虛靖,可是他真的沒有殺死虛靖,就憑這一點,他想賭一把。
賭虛靖不會殺他。
殺他一個無用之人又有什麽用呢?
道岸看了一下四周,這才堅定的相信,他賭赢了。
虛靖的确沒有殺他,而且将他救了下來,給他敷藥,給他包紮起來了。
活下來就很好。
道岸想挪動一下身子,往窗戶那邊靠一靠,看看外面的風景。
最好能知道自己到底身處什麽位置。
作爲佛門聖子,安全永遠擺在第一位。
嗯,動不了?
道岸這才發現,自己麻木的腿和手,竟然都被繩子給捆綁住了。
唯一能動的隻有腰部以上!
可,他最擅長的都是腰部以下啊。
我都傷成這個樣子,你們還将我捆綁住,是有多不放心我啊!
一個身影快步進屋子,嘴裏嚷嚷道,“喊什麽喊?”
“你要所有人都知道你在天香閣啊。”
道岸開始以爲是那個和虛靖一起的女人,可是仔細一瞧,不是的。
是一個小女孩,貨真價實的小女孩,隻有七八歲大。
可是脾氣不小,看他的臉色也不是很和氣。
道岸想了一下,記得陸長生和虛靖身邊有一個小女孩,那是虛靖的徒弟,“柳兒姑娘,是你啊。”
來的人正是柳兒,隻見她給了道岸一個白眼,“怎麽就不是我了?”
“也不知道師父怎麽想的,明明是出來遊曆的,偏偏在北莽上京城待這麽久。”
“待這麽久就算了,還要救你這個臭和尚。你當初在離陽城欺負長生哥哥,欺負我們離陽城的人,這筆賬我還沒有和你算的。現在竟然讓我來照顧你,可惡,實在可惡!”
道岸勉強算聽明白了,原來虛靖救了他之後,就将他帶到了這個叫什麽天香閣的地方,又叫他的徒弟柳兒來照顧。
“柳兒姑娘,勞煩你了。”
“你看啊,我受了這麽重的傷,身上的骨頭都碎了不知道多少塊,現在手腳麻木得厲害,你看能不能幫我松一松,我好活絡一下筋骨。”
柳兒在虛靖身邊轉了一圈,“想逃跑?”
“想得美!”
“我師父是救了你回來,也叫人你給療傷,可是沒有說放了你啊。”
“你這個臭和尚,最是狡猾了,你帶着人多次對付長生哥哥,每次都讓你跑掉了,這一次,你休想再逃跑。”
“我本來想将你的手腳都砍斷,讓你變成了那個賴曉明一樣的人,這樣你就再也跑不掉了。”
道岸感覺身體一僵,眼睛裏盡是惶恐的神色,“不要,不要砍斷了。”
“我不跑的,絕對不跑的。”
“我現在不僅受傷了,功力也大減,所以你師父才放心将我關在這裏。”
“我再忍一忍吧。”
柳兒端來一碗水,踮起腳,“你頭低一點啊,我怎麽給你喂水?”
“師父也真是的,一個臭和尚,隻有半條命了,不殺了算了,還要我來伺候,他自己就去逍遙了,越想我越氣。”
道岸連忙低下頭,張開嘴,接住柳兒遞過來的水。
他的确很渴了,一碗水一滴不漏的喝完了。
柳兒将碗放下,“臭和尚,你剛才喊什麽喊了?”
“是哪裏不舒服嗎?師父說一點點不舒服就給忍住,否則的話用臭抹布堵住你的嘴。要是特别不舒服,就一棍子打暈就是了,這樣還能減少你的痛苦。”
道岸的嘴角抽了抽,這對師徒還是這麽殘忍,還是這麽兇殘,惹不起,都惹不起。
“哦,那我沒事了。剛才是做了個惡夢,在夢中喊了一句。”
柳兒有些好奇,“師父還沒有回來,你說說看,做了什麽噩夢?”
道岸回想了一下說道,依舊心有餘悸,“我夢見聞太師和宇化田在打鬥,後來你師父還有陸長生加入進來了。”
聽到陸長生,柳兒豎起耳朵,“哦,你還夢見我長生哥哥了啊,快說,發生什麽了?”
道岸眼眸露出恐懼的神色,“開始他們四個人打得好好的,好不激烈。”
“不知爲何,他們突然抓住我的手腳,用力一扯,就将我的手腳朝四個方向給扯斷了,我死得好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