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下的這座城，名叫德西亞城。
一座靠近天竺京城德裏城的附屬城池。
陸長生占據德西亞城已經整整十八天了。
不是他願意一直待在德西亞城，更不是他不願意去攻克德裏城。
而是連續十八日，遠征軍攻打德裏城，都無功而返。
今日又攻了一次，雖然殺了不少敵人，可是那搖搖欲墜的德裏城門依舊挺立，沒有垮塌下來。
這和當初的設想有些不一樣。
原本以爲領着蜀中八萬兵馬來天竺，會所向披靡，戰無不勝，在短時間内就将天竺給攻占。
畢竟先前隻是道門和一些遠征軍将領就能将金光寺打得節節敗退，就能将天竺兵馬打到恒河邊上。
這次再有八萬援軍，必定會一路推過去。
事與願違。
天竺将最後一戰放在德裏城，無論是佛門、金光寺，還是天竺的皇室，都将賭注押在了德裏城。
背水一戰，舉國一戰。
這也難怪張天正在德裏城附近就停了下來，立馬派人去通知陸長生。
因爲戰場發生了一些新情況。
這種情況是陸長生沒有預料到的，也是孔瑾沒有預料到的。
“長生，你身上的煞氣好像加重了啊。”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陸長生擡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還好，我還能控制的住。”
“你呢，你中箭了，箭上沒毒吧？”
來的人自然是龍虎山的掌教真人張天正。
張天正看了一眼左手臂，“無大礙。”
“二夫人親自給我上了藥，已經好多了。”
唐嫣也跟着來天竺了，這一次，并沒有人反對。
畢竟那個吵着鬧着要來天竺的鄧天麒被鄧骁、唐菲、海阿妹死死地按在了成都，唐嫣過來，也算是代表王府吧。
再說了，唐嫣想要去哪裏，想要幹什麽，曆來是沒有人能幹涉的。
除非，她哪裏也不想去。
張天正坐了下來，看着陸長生的霸王刀，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懾人的煞氣，心中不免有些擔心，“老師當初曾說過，你殺的人越多，能力就越大，反噬就越強。到了最後，極易失控。”
“這幾日，爲了攻克這德裏城，你殺了太多的人，連那畜生也殺了一個，煞氣反噬巨大，恐怕身體會很難受吧。”
聽張天正提到“畜生”，陸長生眼眸中浮現一個巨大的身影。
那一頭頭巨大的白象。
身軀龐大，恐怕有四五丈高大，宛如城牆一般。
尤其是頭部處的兩根尖銳的、粗壯的象牙，隻要略微發力，無論是馬車，還是戰馬，無一不被挑翻上天。
那巨大的象腳，踩踏下來，血肉橫飛，連渣都不剩，隻剩下一個巨大的坑，裏面還有一張人皮。
白象本來就皮糙肉厚，在要害處又被天竺人用盔甲覆蓋，幾乎沒有缺陷。。
而那些天竺兵，就騎在白象身上，或者跟着白象身後，不斷地射出冷箭，讓人防不勝防。
打又打不進，防又防不住，這種情況實在讓人頭疼。
陸長生也是在呂文長、馬子龍的協助下，用霸王刀砍死了一頭白象，否則的話，恐怕這些天竺兵會趁機反撲出來，攻打德西亞城。
饒是如此，呂文長的手臂也被白象挑傷，死傷士兵衆多。
而陸長生殺死一頭白象之後，感覺體内的煞氣已經膨脹到不可抑制的地步。
唯有坐在城頭，依靠在大漢軍旗之下，方能尋到片刻安甯，才能讓體内的煞氣緩慢消散。
體内那兩個小人兒還是沒有蘇醒，隻是那雲繭已經越發通透明亮，宛如純金一般。
偶爾能看到雲繭扭動一下，以爲會破繭而出。
可是到目前爲止，那純金色的雲繭依舊保持着完整的模樣，沒有出現一絲裂痕。
陸長生看向自己的肩膀，那上面被白象獠牙刺穿的傷口已經在迅速愈合。
那些黑色的煞氣在鮮紅的血肉中穿梭，宛如針織一般在縫補傷口。
“不用擔心，還在我能控制的範疇之内。他們已經伴随我很多年了，我對他們還是很了解的。”
“至少，它能修複我的傷勢，也算是一個好消息不是？”
張天正苦笑一聲，“難得你還有這樣的心情，蕭良這幾天可是鼻子眉毛皺在一塊了。”
“我們大漢的兵馬，在這天竺有些水土不服，尤其是食物，從大漢運過來路途遙遠。而當地的天竺百姓所用食材大都有些随意，喜歡用手抓，許多腸胃不好的士兵都拉肚子了。”
水土不服，這的确是個問題。
尤其是食物這一塊，天竺人幾乎百無禁忌，看到什麽都用手去抓着吃，從來不用筷子。
哪怕是剛從茅廁中出來，也不用洗手，直接上桌抓着吃。
天竺人信奉水葬，人死之後，要麽将屍體直接扔到恒河裏喂魚，要麽就是燒了之後扔到河裏喂魚。
整條恒河水都是污泥一般，肮髒不堪，散發出一股強烈的氣息。
可是天竺人卻一點也不在乎。
哪怕有屍體從眼前飄過，他們也照樣在恒河裏喝水，洗衣，淘米。
還照樣在河裏遊泳，捕魚。
尤其是這段時間打仗，死的人很多，恒河上面漂浮着連串的屍體，可是當地百姓似乎一點也不在乎。
該喝水喝水，該洗澡洗澡，仿佛習以爲常了。
因爲在他們的心中，人總是要死的，死了就能往生極樂世界，這是一件好事，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可是遠征軍的人開心不起來，尤其是掌管大軍後勤補給的蕭良開心不起來。
水土不服，這是一個大問題。
會極大的影響戰鬥力。
“二夫人怎麽說？”
張天正說道，“二夫人和秀才商量了很久，一是弄了些湯藥給将士們喝，二是所有的食物，包括水，都要煮熟，燒開之後再吃。另外就是盡量不與這些天竺人接觸，實在沒有辦法需要接觸，也要用艾葉泡水洗手、洗浴。”
陸長生點點頭，“二夫人是神醫，對這些她有經驗。隻是想不到秀才平日裏這麽邋遢，來到天竺之後，倒是注意了許多。”
“對了，天正，我們可能要加快行動了，大漢那邊傳來了新消息，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