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蟲鳴都沒有,那種絕對的安靜能讓人發瘋。
更讓人抓狂的是,眼前是一片濃霧,越往裏面去越濃郁。
深處似乎還在翻湧,似乎有詭谲的力量在裏面翻滾。
可是這種詭谲的翻滾力量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響,這更讓人覺得恐怖。
這裏就是北莽深淵。
一個死亡之地。
一個禁忌之地。
沒有人想靠近這裏,因爲沒有人想自尋死路。
哪怕是北莽朝廷安排的官兵,也會遠遠地躲起來,藏身在哨所,安心地吃肉喝酒。
誰會傻得自己來深淵中送死呢。
偏偏,有人來了。
一個人影出現在偏僻的道路上。
一個全身上下籠罩在長袍中的人。
宛如幽靈般悄然出現,他的身形隐匿在黑暗裏,隻有袍角在微微飄動。灰色長袍如同他的保護色,将他與周圍的環境融爲一體。
他的面容被長袍陰影遮住,讓人無法窺視他的真實面目。他的腳步輕盈而無聲,仿佛踏在空氣之上,每一步都帶着緻命的威脅。他手中緊握着一柄鋒利的短劍,寒光閃爍,透露出令人膽寒的殺意。
這個人仿佛來自黑暗的深淵,他的存在讓人感到毛骨悚然。他全身籠罩在長袍之下,不僅隐藏了他的身份和容貌,更增添了一份神秘和恐怖的氣息。
他不是來自深淵,他是要朝深淵中走去。仿佛那裏才是他真正的歸宿。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仔細,生怕走錯一步,就會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踏實,似乎這條路,他以前就來過一般。
站在深淵的濃霧邊沿,他站住了腳跟。
深淵不僅周遭有雲霧彌漫,連整片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伸手,探入雲霧當中。
毒霧彙聚過來,想要将手給吞噬掉,給腐朽掉。
剛接觸到衣袖,似乎有一股極大的阻力,将毒霧給阻擋在外。
長袍人似乎很滿意,有些事情,還是多做一些準備,畢竟這裏是深淵,不是其他地方。
又從懷中掏出一物,有拳頭大,周遭頓時一亮。
一丈内的範圍便照亮了。
正待長袍人準備擡腿進入深淵的時候,一個聲音響起,“宇化田,你終于來了!”
長袍人回頭,手中長劍便毫不猶豫刺出。
十數道黑影出現。
二話不說就朝長袍人攻去。
場面一時混亂不堪。
虛靖遠遠地藏在一棵樹冠濃密的樹葉中。
不知爲何,這一趟出行,爲了躲避危險,或者躲避不想見的人,他都習慣藏在樹上。
加上他的衣服也是青色的,看起來能很好的融爲一體。
“監正,那個長袍人應當是北莽西廠督主、禁軍統領宇化田。”
虛靖身旁還站着一個人,一個和柳兒一般高的人。
隻不過她不是柳兒,而是一輩子也長不大、長不高的劉豔。
虛靖的手中拿着一個竹筒,眯着一隻眼睛聚精會神地看向前面,“武功不錯啊,那十三個殺手沒有一個是泛泛之輩啊。”
劉豔看向虛靖,對他手中的東西有些好奇,隻不過她曆來是穩重之人,又是在這等緊要的時候,自然不會關注太多閑暇的事情,“那十三個人雖然都帶着面具,可是從他們的兵器,從他們的配合,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的,他們應當是北莽十三太保。”
“十三太保?”
虛靖放下竹筒,看向身旁的劉豔。
劉豔解釋道,“這是北莽的高手,以前效忠于皇帝耶律雄基,後來耶律雄基當了皇帝,有禁軍,有侍衛,不便将這些江湖人物帶入皇宮之中。于是耶律雄基将這十三個高手交給了丞相荀懿,保護荀懿安全,聽從荀懿指令。”
虛靖若有所思,“我以爲這次行動應該是聞太師出手,想不到荀懿也忍不住下場了啊。”
“這真是一場好戲啊,幸好我們來的比較早,藏得比較深,比較遠,才沒有露出馬腳來,否則的話,要對付這十三個高手,恐怕得費些功夫了。”
劉豔知道虛靖道法深厚,哪怕是北莽的十三太保,他也絲毫不怵,“還是監正謀劃得周全,知道深淵裏面肯定有埋伏,我們等了半天,那個宇化田也是等了好一會才露面,那十三太更是等宇化田拿出鎮魂石才肯出現的。”
虛靖又拿起竹筒看向前方的打鬥,不得不說,哪怕是在深淵的邊沿,也有些雲霧環繞,可是那個長袍人和十三太保出手完全沒有保留,下的都是死手。
“劉豔,你說那就是宇化田?”
“他手中的是鎮魂石?”
因爲距離有些遙遠,劉豔看得不真切,“應該是的。”
“剛才那十三太保提到的就是宇化田,而且他手中的那顆能照亮深淵毒霧的明珠,應該就是鎮魂珠。”
“相傳天災之後,鎮魂珠遺失,無處可尋。有人猜測那鎮魂珠是被宇化田藏了起來,隻是因爲沒有證據,又攝于宇化田的淫威,無人敢提及。”
“這一次十三太保出面,也肯定是核實了宇化田的身份,這才出手的。”
“監正,難道你發現了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虛靖将竹筒遞給劉豔,“似乎……好像……和我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樣啊。”
“按理說,如果是圍剿宇化田,聞太師這樣的人不可能不親自出面啊,光憑這十三太保,怎麽可能殺得了宇化田?”
劉豔接過竹筒,從外面一看,的确是一根普通的竹子而已,可是當她模仿虛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向竹筒裏面時,這才發現裏面别有洞天。
一個小孔。
可是這個小孔竟然能放大,遠處的打鬥場面仿佛就在眼前一樣。
“監正,你們龍虎山真的是道法通天啊,竟然有如此神術?”
“看起來一根普普通通的竹子,想不到竟然是道門法器啊。”
看到劉豔原本平靜的臉上出現激動之色,虛靖淡淡地說道,“什麽道法通天,什麽神術,什麽道門法器,它就是一根破竹子而已。“
“這是孔瑾那家夥送給我的,說我要帶着柳兒外出遊曆,山高水長的,容易遇到危險。提前觀察一下遠處,也好緊急避險,保住性命。”
“其實像我這樣的人,還需要緊急避險嗎?”
劉豔微微有些動容,“這是孔軍師送的,他怎麽會有這等神奇之物?”
“這個叫什麽?”
虛靖不屑地說道,“這都是些小玩意而已,不登大雅之堂。”
“至于叫什麽,我真的還沒有用心去記,好像叫了望筒還是什麽去了。孔瑾這家夥說還有一樣好東西,可惜他弄不出來,說戴上之後,看什麽人都能跟透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