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不知道,那就永遠也不要讓他知道。永遠也不要讓天下人知道。”
劉秀珠眼眸的神色愈發堅定,堅定如同她的身軀一般。
楊影抿嘴,“可是……”
劉秀珠側頭,看着楊影的眼睛,“沒有可是。”
“一切都剛剛好。”
“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我得到了我想要的。而長生,去追逐他想要的,又有什麽不可以呢?”
“有些事情,你想要強求,你也強求不來的。”
“影兒,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可是我既然當了大漢的皇帝,坐上了皇位,我就要擔心天下人,我就要爲大漢天下人負責,而不僅僅是爲了我自己。”
“影兒,有些事情,比兒女私情更重要百倍、千倍。至少,我們想要的都得到了,不是嗎?”
想要的都得到了。
楊影感覺心裏有些苦,這種得到,不是完全的得到。
她心中總有不甘,爲劉秀珠不甘心。
劉秀珠深吸一口氣,有些戀戀不舍,“關上窗吧,太醫院說不要吹風,醫者仁心,雖然唠叨嫌麻煩,該聽還是要聽的。”
“去把地圖拿過來,我要看看。”
楊影虛掩上窗戶,留了一道縫隙透氣,“陛下,你怎麽不躺着睡一會,養足精神,晚一點還要接見大臣的。那地圖晚一些時候再看也行啊。”
劉秀珠說道,“現在一下也睡不着,不看看地圖,掌握一下情況,我心中也不放心。”
“或許,看看地圖,我疲了乏了,也就睡着了。”
聽到劉秀珠的語氣不容置疑,楊影隻得将屏風推了過來。
這個屏風,就是劉秀珠特意命人制作的地圖。
屏風很輕薄,重要的城池、山脈、要塞、河流等地都進行了标注。
“天竺,離我們臨安很遠,離我們大漢也很遠啊,長生真的是敢想敢做敢打啊。”
劉秀珠順着臨安往西邊看過去,地圖上并沒有标注天竺的全貌,隻在西部邊緣地點标注了一下天竺。
楊影點點頭,用手中的小木棍指着地圖說道,“這天竺的确很遠,還要過了西域。”
“我聽說那天竺是個佛國,又窮又破,那裏的人長得稀奇古怪,真不知道那金光寺哪裏來的勇氣敢和北莽攪和在一起,攻打我們大漢。現在好了,報應來了,陸長生這一次絕對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劉秀珠眼眸在地圖上流轉,“那當然,長生要麽不動手,一旦動手就會斬草除根。”
“當初金光寺野心勃勃,想要借着北莽入侵大漢之時渾水摸魚,幹盡了壞事。我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道門的動作這麽大,張天正、張朝陽的決心這麽果決,行動這麽迅猛,與佛門那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啊。”
“當然,世人看到的都是表面。道門與佛門相争,看似平和了千年,實則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這一次張朝陽的孫子虛靖被金光寺的聖子道岸和尚給打死了,就已經将張朝陽逼到了極緻。老實人一般不生氣,一旦真的生氣了,那就是死而後已。”
楊影黑眼睛溜溜地轉動,“陛下,你說虛靖真的已經被道岸和尚打死了嗎?”
“那麽俊朗的一個道士,仙風道骨的,那眼睛往人身上這麽一瞧,就讓人想将衣服給脫了,啧啧啧……”
看着楊影一臉春意的樣子,“說正事呢,你又要浪了。”
“虛靖這樣的人,按道理是沒有那麽容易死的。我和國師的看法是一樣的,那就是虛靖藏了起來,或者跑到另外的地方去了,就讓長生他們想出了一個由頭,借此機會讨伐佛門,攻打金光寺。”
“影兒,你也不要小瞧了天竺。雖然道門宣稱佛門是從道門分出去的,是當年太上老君出函谷關化胡爲佛。可是這佛門也是曆史悠久,底蘊深厚啊。不說别的,他們金光寺這麽多年來從信徒身上騙來的錢财,就抵得上大漢數年的稅銀了。”
說到此處,楊影臉上這才多了些笑意,“那是,長生還是不小氣的,從天竺搶來……不,從天竺解救出來的銀兩,用來當做解決大漢百姓的軍需,那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陛下,你說,陸長生他們帶着蜀中兵馬要用多久打下天竺啊。我聽他們說,陸長生和孔瑾在蜀中放下豪言,在兩個月之内,要将天竺國拿下,當做聘禮來迎娶紫鳳郡主的。兩個月的時間,就要滅掉一個國家,是不是太誇張了。”
雖然這個消息劉秀珠已經知道了,可是楊影再次重複,劉秀珠心中依舊有些波瀾。
畢竟,在大漢與北莽對峙,大漢依舊處于劣勢的情況下,防守才是大家認爲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是陸長生帶着遠征軍根本就不按照大家的理所當然行事,他們幹出來的事情一件件都驚掉人的眼球。
無論是在赤壁獨立抗衡北莽大軍,還是兩出祁山偷襲北莽,還是這一次帶着蜀中兵馬去攻打天竺,無論哪一件都是震驚天下的事情,可是在陸長生和遠征軍的身上,卻顯得稀疏平常,就好像應該發生的一樣。
兩個月,攻占天竺國,以天竺爲聘禮迎娶蜀中郡主。
依舊像極了陸長生的風格,大手筆。
其中,幕後之人,應該是那個略微有些邋遢,有些猥瑣的孔八鬥吧。
“兩個月時間,對于其他人,其他隊伍來說,或許真的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可是對于陸長生,對于孔瑾,對于遠征軍來說,沒有什麽不可能的。影兒,你可還記得,當初武王出征,有個小國家叫尼什麽的,隻有半個月時間就投降了。”
楊影眼中露出憧憬之色,“陛下,你這可是将陸長生比作武王了啊。”
“看來,在你心中,陸長生已經慢慢能頂替武王,爲大漢南征北戰,讨伐四方了。”
劉秀珠的目光從天竺又投向了北邊,聲音有些沉重,“長生帶兵攻打天竺,哪怕兩個月沒有攻下,遲早是能取勝的。”
“我現在擔憂的是北莽。”
楊影不解地說道,“北莽?北莽有什麽好擔心的,他們不是正在内亂嗎?”
劉秀珠盯着北莽的京城上京,“内亂,大漢還不是一樣内亂嗎?”
“遠征軍攻打天竺,必定天下皆知。一旦感受到危機,耶律雄基這樣的人,聞太師這樣的人,荀懿這樣的人,北莽絕對不會坐以待斃的,絕對不會看着大漢逐步壯大的。”
“我擔心北莽,在這個時候會有大動作,這也是我沒有允許從天河撤回兵馬去攻打湘州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