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尚诩對司天監的手段越發有些好奇。
何炯說道，“其實桃花運，也是氣運中的一種，隻是與國運、皇家氣運相比，更爲小衆，更爲私人。”
“也隻有虛靖這等有閑情逸緻之人，對此多有研究。”
“國師，我觀你心事沉沉，氣色不大好，應當不僅僅是爲了皇上是否是磨鏡之事憂心吧，是否還有其他心事，一并告訴我，我在蔔卦之時，也多留點心，這樣就能看得更真切了。”
龐尚诩說道，“你也知道，皇上日理萬機，凡事都不甘人後。朝廷公務那絕對不過夜的，隻是近幾日，我發現皇上身體似乎有些容易疲倦，今日見到皇上，她親口說有胸悶氣短之症狀，而且還有小腹不适之感。見皇上氣色不好，我就沒敢多打擾。”
“結果我一出宮門，就碰到了太醫院的首席禦醫劉文泰。”
聽到劉秀珠身體有些欠恙，何炯也擔心起來，“劉禦醫醫術精湛，人人稱贊，他可是來給皇上診治的？可有說什麽？”
龐尚诩說道，“劉文泰的确想給皇上診治一番，可是他連見皇上的機會都沒有，因爲皇上根本就不許太醫院的禦醫給她把脈。隻說多吃了些酸棗、楊梅之物，引發積食，導緻身體乏力不适。”
“劉文泰來找我，就是他遠遠地瞧着皇上氣色不大好，精神懈怠，便來問我詳情。”
“我告知皇上的狀态之後，劉文泰和我說，是腹寒之症，不能久拖，否則傷及身體、日後不能生育。我連忙問他要如何醫治，他說唯有一法，那就是讓皇上破除了完璧之身，生兒育女，便能解除這腹寒之症。”
“所以啊，這事情又回到了我們剛才所說之事，于國于家于個人，皇上絕對不能一直做磨鏡，皇上必須都得圓房，都得生育，方能穩定天下，方能讓身體康複。”
何炯聽得龐尚诩這般說，頓時深感責任重大，“既然這樣，那我馬上占蔔一卦，看看皇上的桃花運在何處。”
龐尚诩拱手說道，“那就有勞監正了。”
“可否需要準備一些物件，在哪個時辰蔔卦最好？”
龐尚诩知道蔔卦一事，那是窺測天機，當需天時地利人和才能看得真切。
尤其是涉及國運、皇家氣運之事，還需要焚香禱告、沐浴更衣，準備三牲四畜，恭恭敬敬地開始蔔卦。
誰知何炯擺手說道，“其他的蔔卦可能麻煩一些，這虛靖傳我的桃花運就很是簡單。我有皇上的生辰八字，寫在符文上，觀星台上備了些酒水、焚香禱告，然後蔔卦即可。”
當下隻見何炯拿起一壇酒，先沿着周邊傾灑一些，随後又點了香，插在觀星台四周。
做完這些事項，何炯取出一柄桃木劍，口中含酒，噴灑在桃木劍頂端上寫着劉秀珠生辰八字的符文上。
“嘭！”
一道火光在桃木劍的頂端驟然炸開，宛如燦爛絢麗的煙花。
煙火轉瞬即逝，便有煙霧環繞在觀星台上。
何炯手持龜殼，口中念念有詞，随即手指一揮，那股煙霧便湧入龜殼之中。
龐尚诩側頭看去，隻見龜殼之内雲霧缭繞，裏面仿佛有山有水，自成一片世界。
他也是博學之人，對道法頗有研究，心中依舊感歎不已，這道門術法，果然博大精深，竟然可以在這個小小的龜殼内自成一片天地。
這也是大千世界中的小世界。
隻見何炯袖中滑出兩枚銅錢，融入到龜殼中的雲霧當中。
随着何炯搖晃龜殼，銅錢在裏面叮當作響。
十個呼吸之後，龜殼停止晃動，銅錢不再作響。
龐尚诩瞪大眼睛，用盡力氣想看個清楚，誰知道裏面的雲霧越發翻湧，根本就看不清楚到底有什麽。
果然是隔行如隔山，雖然自己觸類旁通，精通各類門道，可是道門這蔔卦一道過于博大精深，遠不是旁人所能看個明白的。
而何炯臉色凝重，眼眸微眯，将所有精力集中在龜殼内。
龐尚诩見他如此投入，也不敢打擾，便在一旁靜靜地等着。
等了一炷香的時間，聽到何炯輕呼一聲“咦！”
龐尚诩連忙問道，“監正，可看到了什麽？”
何炯手一揮，龜殼内的那道雲霧便又彌漫出來，如同燒開水時的水氣一般，消失在天空中，無影無蹤。
“我看到了皇上，看到了皇上在澆灌一株桃樹，那株桃樹從小幼苗成長爲一人高的桃樹。按照桃樹的成長速度，應該會開花。”
龐尚诩見何炯眼眸中有疑色，“然後呢？”
何炯從龜殼内倒出兩枚銅錢，放在手心輕輕摩挲，又收回了衣袖當中，“然而那棵桃樹并沒有開花，隻見桃葉兒尖上尖，桃子就遮滿了天。”
龐尚诩一驚，“什麽？”
“沒有開花，直接結了果？”
何炯點點頭，“這就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按照正常的情況，桃樹生長，開花結果，那是天理循環之事，可是這直接跳過花開之時，結了桃子，這就有古怪了。”
龐尚诩問道，“會是什麽原因導緻的呢？”
“這結果又意味着什麽？”
何炯搖搖頭，“具體是什麽原因導緻的我也看不通透，如果老師還在的話，憑他的本事應該能看出端倪來。或者，天正師兄和虛靖也許能看出緣由來，我的功力還隻能看到初象，看不到内核。”
“不過這結果我倒能說上來，那就是皇上會有子嗣的。”
龐尚诩的眼睛已經瞪大到了極緻，“不開花，沒有婚配，會有子嗣？”
“這是什麽道理？”
何炯手一攤，“這也正是我疑惑不解之處，虛靖現在對外是被佛門的道岸和尚給打死了，估計也找不到人。我要給天正師兄寫封信去請教一下，問問他對此事有什麽見解。”
龐尚诩說道，“張天正此時正在領着道門中人在天竺厮殺，恐怕一時半會也回不來。”
“茲事體大，等張天正回龍虎山，我直接去上門請教問得更清楚。”
“我現在想知道的是，皇上的子嗣是怎麽來的，又什麽時候有？”
何炯看着龐尚诩，眼眸中帶有一絲古怪的笑，笑得龐尚诩心中有些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