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要進去,來都來了。”
“那你先進去。”
“不,你先進去,你是軍師,軍師先請。”
“那不行,你是大漢親王,你是武王傳人,你是蕩魔天尊轉世,你是……”
陸長生一把捂住孔瑾的嘴,“行了,你可以打住了。你把這些口号給喊一遍,天都黑了。”
“我們一路過來,說得信誓旦旦的,怎麽到了蜀中,到了這成都城門,你就畏畏縮縮了。”
孔瑾摸着胡須,眼中有些閃爍,“是啊,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從幽州回來,我是鐵定心思了,絕對不會動搖了。可是一進入蜀中,尤其是離成都越近,我這心裏啊就越發不踏實,越發有些搖擺了。”
陸長生看向孔瑾,“秀才,你不會想打退堂鼓吧?”
孔瑾看了一下城頭,“現在打退堂鼓還來得及嗎?”
陸長生堅定地說道,“來不及了。”
“都已經到城門口了,你還想退?”
孔瑾撓了撓頭,完全沒有了往日羽扇綸巾、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那份灑脫,“長生,行軍打仗,排兵布陣,哪怕是謀算天下,我都不怕。可這事我心裏真的一點底也沒有啊。”
“你就心裏不慌嗎?”
陸長生看着城頭,目光堅定,“我心裏也慌,我也沒有底。”
“我不知道紫鳳會怎麽想,她又會怎麽說,怎麽做。我更不知道鄧骁會怎麽做,可是終究是要面對的。男人,不能一直逃避吧?”
孔瑾長歎了一口氣,“說的是這個理啊。”
“可是我們面的都是女人,和女人是不能講道理的。”
陸長生不解,“爲什麽不能和女人講道理?紫鳳是最講道理的人了。”
孔瑾苦笑道,“那是因爲紫鳳還沒有開竅。這女人啊,如果沒有和男人住在一起,沒有經曆過那些瑣碎的事情,那自然是講道理的人。一旦經曆過了,嘿嘿,那就是另外一個人了。”
陸長生說道,“秀才,你可是一直沒有成過親的,你怎麽就知道這麽多呢?”
孔瑾摸着下巴胡須說道,“有句老話是這麽說的,沒有吃過豬肉,也是見過豬跑路的。”
“這天下的女人啊,都大同小異,除了個别的之外,都是不講道理的。當然,大部分女人的不講道理,都是因爲男人的緣故。”
“就像嫣嫣當初在大邑,對我哪裏都看不順眼,說我邋遢,說我不喜歡洗澡,說我喜歡喝酒,說我一年四季就喜歡穿着長衫,等等等等,反正就是挑我的刺。”
陸長生說道,“哪怕二夫人這麽挑你的刺,可是在大夥面前,她可是從來沒有給過你壞臉色的。”
孔瑾點點頭,“這一點倒是真的,嫣嫣這個女人啊,還是識大體的。哪怕在屋裏說得我啥都不是,可是在外頭,哪怕我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她依舊會給足面子,依舊會帶我回去,給我熬醒酒湯。然後等我醒來之後再數落我,再埋怨我。”
陸長生看着孔瑾,“我說你啊,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有二夫人這樣的女子能瞧得上你,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連張爺爺都說了,二夫人是個有福之人,以後能給你帶來大福氣,能光宗耀祖。”
“我們現在既然來了蜀中,到了成都城門之下,現在應該考慮的就不是站在這裏說一些女人不講道理的事情,而是如何面對眼前難關的。”
“秀才,我們是不是得準備一點禮物啊?”
孔瑾點點頭,“人,長生你想的是,這走親訪友的,空手去還是不合适,是該帶點什麽東西才行。”
“尤其是我們兩個第一次來到成都,還是要體面一點才行。”
“長生,你身上帶了多少銀子?”
陸長生将口袋翻了一遍,“我原本還是帶了些金子的,可是在離陽城都給鐵蛋了。”
“鐵蛋他們在流沙郡日子過得苦,比我們當年在離陽城好不到哪裏去。你看他身上的衣服,都還是從敵人的屍體上剝下來的。而且聽他說,牛頭山上的人過得更苦。可是哪怕在這麽艱苦的環境下,他們還是堅持下來了,而且還在不斷地爲大漢開疆拓土。所以……”
孔瑾手一揮,“長生,你把金子全部都給鐵蛋我是支持的。”
“至于禮物的事情,我去想辦法就是了。”
陸長生看着孔瑾的口袋,“你身上連一個銅闆都找不出來了,開始在路口吃的那碗面還是當了一個從南安郡搶來的扳指。”
“你這件長衫要是洗幹淨了,還是能當些銀子,可是現在髒兮兮的,哪怕是送給人家都會嫌棄的。”
孔瑾笑道,“長生,你放心,我自有辦法,你放心便是了。”
“我們現在要考慮的是入城之後的幾件問題。”
陸長生見孔瑾要說的話有很多的樣子,便蹲了下來,“還有哪些問題?”
孔瑾說道,“第一個事情就是安全問題。我們兩個孤身入城,長生你雖然武藝超群,可我是手無縛雞之力。蜀中又是高手如雲,哪怕你想帶我出來都很有難度啊。我和你說,要是我們和鄧骁他們談崩了,你也不要手下留情了,擒賊先擒王,你把鄧骁給控制住,将霸王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諒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陸長生面露難色,“不至于吧!”
“你一路上說我們此行沒有多大危險的,方方面面你都盤算過了,從天時到地利到人和,你說蜀中沒有理由對我們動手的。”
孔瑾說道,“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嘛。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能方得始終啊。”
“長生,要是真的動起手來,你也不要顧及我,你一個人跑就是了。隻要能跑出去一個,他們也就不敢對我動手。因爲他們要承受遠征軍的反撲,承受大漢的怒火。”
陸長生說道,“說點其他的吧,安全問題我覺得不會出什麽問題。”
孔瑾說道,“那另外一個問題就是,如果紫鳳爲了親情,爲了蜀中,不答應嫁你,那我們該怎麽辦?”
”那就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