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我頭上有蟲子吧,不會有蛇吧?”
孔瑾似乎有些怕這些蟲蛇,畢竟這些雜草叢生之地,人迹罕至,卻是那些蟲蛇最愛的藏身之地。
陸長生說道,“沒有。”
孔瑾伸手在頭上、衣服上拍了拍,又繼續跟着往前面走。
“長生啊,當真是人生如夢,去日苦多啊。”
“想當初我們在離陽城過苦日子,連飯都吃不飽,更别提好酒好肉了。”
“往事不堪回首啊。”
陸長生一邊走,一邊說道,“我倒是經常回首,在夢裏我經常出現在離陽城的城頭,一個人靜靜地坐着。”
“我夢到過柳青,夢到過魯進,夢到過老鐵匠,夢到過劉太爺。我最想夢見的人是武王,可是我離開了流沙郡,離開了離陽城之後,我再也沒有夢到過武王了。”
“秀才,你覺得是不是武王在怪我抛棄了離陽城,沒有實現他對我的期望啊。”
孔瑾說到,“長生,武王絕對不會怪你的。”
“你現在這番成就,從隻有一人一刀守城,到現在将遠征軍擴大到了十幾萬兵馬。”
“從我們隻有一個離陽城,到現在我們遠征軍遍布大漢,在蜀中、雲滇、赤壁等地都有地盤。”
“從以前隻能被動挨打,到現在我們能三面出擊,聲勢壯大,無論誰都不敢低看我們一眼。武王對你的成就,對你的付出,他絕對是很欣慰的,他絕對是很高興的。”
孔瑾拍了拍陸長生的肩膀,“長生,從你喊出要爲大漢開疆拓土的那一聲開始,就注定了我們不能隻守着一個離陽城。”
“因爲還有千千萬萬個離陽城,還有千千萬萬的大漢百姓等着我們去拯救。”
“我們任重而道遠啊。”
陸長生站穩腳跟,此處已經可以清晰地看清楚離陽城城頭了。
離陽城大門已經打開,破裂不堪。
城頭之上不僅有青苔,還長了一些雜草。
“秀才,當初我在城頭之上,隻有我一個人。你來了之後,我們遠征軍的人就越來越多了,我們的隊伍就越發壯大了。”
“魯進你說服的,牛頭山上的人都是你帶過來的,他們是我們第一批盟軍啊。我記得當時魯進很硬氣,後來還有蘇晴、劉豔也上了牛頭山,我還準備和她們厮殺一場,誰知道一個晚上,你就将她們說服了,現在成了我們遠征軍的最好的情報信息員。”
“說服魯進我倒是能理解,說服蘇晴和劉豔我一直有些不明白,她們可是青龍會的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又攻打過我們離陽城,怎麽就會聽你的話,加入遠征軍呢?”
孔瑾摸着下巴胡須,“長生,事情都過去這麽久了,以前你不問,怎麽今日就問起來了呢?”
陸長生說道,“那還不是因爲又來到了離陽城,心中很多事情翻湧而上。”
“不僅是劉豔蘇晴,呂文長,蕭良,蜀中也都是你說服的。”
提起蜀中,陸長生眼中有了一絲笑意,“秀才,紫鳳很信得過你啊!”
孔瑾也跟着笑道,“紫鳳信得過的可不是我,那是你陸長生。”
“我們到漢中的時候,他們不肯開門,我還沒來得及發揮,紫鳳就騎馬帶我們去大邑了。”
“長生,這天下你誰都可以辜負,唯獨不能辜負紫鳳和劉秀珠啊。”
陸長生微微一愣,“我們說得好好的蜀中,你怎麽突然提起秀珠姐姐了?”
孔瑾眼眸中滑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神色,“劉秀珠,也不容易啊。”
“爲了支持我們遠征北伐,她這一次可是下了血本,不僅派了五萬人來幫忙守赤壁,還将臨安城裏的糧草分了一半給我們。”
“劉秀珠對我們遠征軍,可是掏心掏肺的。她又是你比親人還親的姐姐,你說你能辜負她嗎?”
陸長生說道,“我自然不會辜負她,不過,這不是一個概念啊。紫鳳和秀珠姐姐不一樣。”
孔瑾微微一笑,“說不一樣,或許也一樣。”
“誰知道呢?”
“長生,你看,那棵桃樹長得有點古怪啊!”
陸長生也看到了那棵桃樹,那是當初虛靖留下來的枯枝,柳兒将它種在了城門外。
說是驚雷木,可是大家都不信。
自從陸長生在龍虎山上見過那棵龍虎山祖師張道陵種下的千年驚雷木以後,對驚雷木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不過,這棵桃樹的确長得古怪,怎麽說呢,就剩下三根樹枝,像一個小老頭一樣,在那裏佝偻着背。
“先前我們走的時候,好像長得挺端正的,這才一年不見,怎麽就變成這鬼樣子了?”
陸長生走到桃花樹旁,伸手摸着樹葉。
微冷,清涼。
“鈴鈴鈴……”
樹枝微微搖動,有清脆的鈴聲傳出。
“嗯,鈴铛還在?”
在另外一邊的樹枝當中,陸長生發現了隐藏的鈴铛。
這個鈴铛被樹葉遮掩住,肉眼看不出。要不是陸長生搖了一下樹葉,還真不知道鈴铛還在樹上。
“這鈴铛有點意思啊!”
“連那大刀都鏽得快斷了,這鈴铛還和新的一樣。”
孔瑾伸手摸了摸鈴铛,發出輕微的鈴聲,仿佛在歡迎老友的歸來。
陸長生說道,“這鈴铛可不是一般的鈴铛,那是虛靖留下的法器,也是龍虎山的寶物之一。”
“每當有敵人來襲的時候,這鈴铛就能預警,提醒我們早早做好準備。”
“當日我們撤離得匆忙,以爲給别人拿走了,想不到它還挺會藏的。”
“既然這麽久都沒人發現你,那你就繼續待在這裏吧,等我們哪一天打回來的時候,再将你連同這棵桃樹,一起搬回長安去。”
陸長生和孔瑾一邊說着,一邊往城門方向走去。
城門隻剩下些許木闆,殘缺不全,風雨飄搖。
樓梯也有些滑,長了青苔。
孔瑾小心翼翼地跟着陸長生走上城頭,見陸長生習慣地往他熟悉的地方走去,“長生,你不會準備今晚就在城頭上睡一晚吧?”
陸長生已經盤腿坐下,将霸王刀橫在雙腿之上,“可能不止一個晚上。”
“我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