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股風吹過來。
很不一樣的風,并不是拂面春風,也不是炎炎夏風,更不是刺骨的凜冬之風。
而是一股陰風。
仿佛從地底下吹過來的一般。
風不大,卻在持續,讓宇化田的衣服飄動,讓他的頭發往後飄揚。
那股窒息感,那股沉重感,那股壓迫感,随着這種風的到來,逐漸消失不見。
他的視線也變得更爲廣闊,約能看到十丈之外的地方。
隻是十丈還不夠,因爲宇化田感覺已經到了。
宇化田舉起蛇形權杖,一股内力進入權杖之中,權杖頂端那顆拳頭大的鎮魂珠散發的光芒不再玄黃,而變成了一道亮光。
一道劃破黑暗的亮光。
在亮光的照耀下,一道巨大的峽谷出現在他的眼前。
峽谷仿佛無邊無際,宇化田站在峽谷這邊,根本就看不清楚峽谷對岸的情形。
随着宇化田手中的蛇形權杖指向下方,光亮射穿前方,他的目光緊随朝下。
峽谷下方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峽谷中央,有雲霧環繞,仿佛另有一片天地。
“深淵,不見邊,不見地,不見人,不見神。”
“沒有人知道深淵到底是從何而來,它仿佛就這麽憑空出現了。”
“也沒有人知道深淵會在什麽時候消失,說不定哪一天,它又會從這方世界消失不見。”
“深淵之中,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那些守衛深淵的北莽将士又是如何被殺死的,到底有沒有怪物,除了那些被殺死的将士之外,恐怕沒有人能知曉了。”
“無路如何,總得要去看一看,總得要去探一探才行。”
宇化田将面巾摘下,往深淵之中一扔。
白色面巾随着那股陰風在深淵之中飄蕩,緩緩往下墜落,最後在深淵之中的雲霧處消失不見。
宇化田深吸一口氣,随即一個縱躍,人便往深淵之中跳下去。
……
蜀中,成都。
蜀王鄧天麒有些煩躁。
他感覺自己很郁悶,很憋屈,也很痛苦。
因爲就在剛才,他又被姐姐收拾了一頓。
原因很簡單,就是他和海阿妹拌了一句嘴。夫妻之間拌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鄧天麒也隻是說了一句,這裙子不好看。
海阿妹就急了,說鄧天麒嫌棄她,嫌棄她長胖了,嫌棄她懷有身孕不能伺候他。
又将鄧天麒喜歡劉秀珠,想要娶劉秀珠的事情搬出來說了一通。
鄧天麒不擅長吵架,又知道海阿妹懷着孩子不能生氣,便埋頭要往外面走。
他想着我不和你吵,那我就走,免得你看見我心煩。
可是海阿妹更生氣了,大哭起來,說鄧天麒沒良心,對妻子不好,對孩子不好,要抛棄妻子,要始亂終棄。
那邊紫鳳聽到消息,立馬趕過來逮着鄧天麒就是一頓胖揍。
掐得鄧天麒嘴角都快變形了。
可是他又不敢和紫鳳吵,要是吵起來,恐怕不止是紫鳳對他下毒手,包括老爹老娘,還是外祖父恐怕都要對他抱以老拳了。
唉,當個蜀王怎麽命這麽苦呢?
沒有地位,沒有尊嚴,誰都能踩自己一腳,這個蜀王當了還有什麽意思呢?
還有自己的這個姐姐,自從回到蜀中之後,脾氣越來越差了。
一般女人每個月才生氣那麽幾天,可是這段時間紫鳳生氣的頻率越來越高。
紫鳳也不在蜀中官員面前表現出生氣,也不在父母面前流露一點情緒,更不會在海阿妹面前有一點異樣。
她所有的壞脾氣,都發洩在了鄧天麒身上。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啊!”
“老天爺啊,你爲什麽要這麽對我。”
鄧天麒看着紫鳳哄着海阿妹進了屋去,仰天無聲長歎。
并不是他不想發出咆哮聲,将心中不滿,将心中的不快盡情發洩出來。而是如果他聲音太大了,又會被以驚吓到了海阿妹肚子裏的孩子爲由,被痛斥一番,被痛打一頓。
雖然鄧天麒有一身好力氣,皮糙肉厚,可是這哪裏是皮肉之痛啊,那是妥妥的委屈,終究心裏也煩悶啊。
海阿妹倒是因爲懷有身孕,情緒有些不穩定,也算說得過去。
可是姐姐紫鳳這麽情緒不穩定,又找誰說理去。
再說了,母親唐菲和小姨情緒不穩定,據說是女人上了一定年紀,就會有這種情況,可是姐姐紫鳳還年輕啊,還沒有婚配,沒有生兒育女的,她情緒這麽不穩定,又是什麽原因呢?
鄧天麒是想不明白的,見紫鳳去安撫海阿妹,他便悄悄來到營帳當中,李嚴和魏忠正在這裏商議着事情。
見鄧天麒進來,兩人起身,行禮。
鄧天麒手一揮,“别弄這些虛套之禮了,等着以後給你們的皇上去行禮吧。”
見鄧天麒臉色不愉,李嚴問道,“王爺,又和王妃吵架了?”
“王爺啊,老臣還是勸你一句,在這個時候,你能忍就再忍一下。這女子有身孕啊,的确很難伺候。你再忍兩個月就沒事了。等皇上出生,大家的注意力就都放在皇上身上,你就清閑自在了。”
魏忠在一旁也勸道,“王爺,李嚴這句話說得沒錯啊。女人有孕在身,尤其到了後面的時候,肚子越大,孩子在裏面越折騰,這個時候女人的要求,女人的想法就越發稀奇古怪了。”
“當初我那糟老婆子有孕在身的時候,我記得最古怪的事情,就是她每日要聞牛糞的味道。每日要是不聞牛糞,她就坐立不安,就想要嘔吐,翻騰倒海的吐。一聞到牛糞的味道,尤其是新鮮的牛糞,她立馬就眉飛色舞,神采飛揚,就像活過來了一般。王爺,你可不知道啊,那個時候我那滿屋子都是牛糞氣息。她不想吐了,可是我隔着是四五裏路都想吐。”
“嘔……唉,不說了,現在一提起我又想吐了。”
鄧天麒看到魏忠晦着個臉,做出要嘔吐的樣子,連忙讓開一步,“你媳婦倒是好口味啊,竟然有這種嗜好。”
“我也不是和王妃鬧别扭,隻是提了一句,她穿那白色的裙子不好看。你們也知道,她本來生的有點黑,當然是好看的黑,是自然的黑。”
鄧天麒一邊說着,一邊還扭頭往外面看去,還好,外面沒有人。
這些話要是讓海阿妹聽到了,或者讓紫鳳聽到了,又是一場浩劫。
“我不是嫌棄她黑,我一直喜歡她這種陽光、充滿野性的小麥色。隻是她那樣搭配的确不好看,偏偏她還要逮着我問到底好不好看,還說要穿着這身雪白裙子和紫鳳一起去參加農桑祭祀活動。”
“我随口說好看,她就說我敷衍她。我認真看了,提出了一點意見。結果,她就不樂意了,說我嫌棄她。這……這做男人怎麽就這麽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