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義王這麽做，大快人心啊。宇化田，還是娘家人靠得住啊。”
皇後坐在梳妝台前，看着銅鏡中的花容月貌，嘴角翹起，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宇化田看着皇後，想起前些日子被關在坤甯宮中不停咆哮、不停嘶吼的那個場景。恍如兩人，恍如隔世。
同樣一個人，在短時間内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得虧皇後是個意志堅毅之人，否則的話，恐怕也會心智失常。
不過，雖然皇後看起來一切如常，可是宇化田知道，在皇後心中，或許已經發生了些許變化，或許已經扭曲了。
“天河過于寬廣，波瀾壯闊，如果沒有特别好的戰船，是難以渡河，更難以取勝的。”
“這一次我們北莽大軍沒有一舉攻克大漢，聞太師沒有像以前那樣凱旋而歸，還和倭國答應提供一千艘戰船沒有到位是有很大關系的。”
皇後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取勝？”
“如果聞太師取勝了，我還能好端端地坐在這裏？”
“如果那一千艘戰船到了天河，那我早就被劉貴妃當成了不祥之人，脫光衣服，挂了皇宮的城頭之上，受萬人唾罵。”
“幸好沒有打赢，幸好忠義王當機立斷，果斷作出了處置，這才挽回了局面，這才救了我一命啊。”
“宇化田，這一次更是因爲你，我才活下來。你做得很好，你會得到更多的。我父親那邊會給你一切想要的東西。”
宇化田狹長的眼眸中浮現出溫睿臨儒雅的樣子，這真是一個厲害的人，這真是一個強大的對手啊。
幸好，現在在溫睿臨心中，自己是他的盟友，自己是他在北莽最信得過的人。
“皇後，皇上今日這麽提醒我，就是讓我轉告給你啊，他希望倭國将戰船、兵馬、器械早點提供過來。這畢竟是國之大事，如果北莽早日滅了大漢，皇上也就能安心坐穩朝政，就能多多陪伴你了。皇上希望你帶話給倭國忠義王，讓他們遵守諾言，将戰船、器械早日運送過來。”
“不行！”
皇後突然咆哮起來，絕美的臉上有些猙獰。
“絕對不能全部都提供，我的孩子不能就這麽白白沒了，這都是聞太師、劉貴妃那個賤人造成的。”
“聞太師想打勝仗，我偏就不能這樣成全他。我要讓身敗名裂，我要讓劉貴妃這個賤人死無葬身之地。”
看到皇後突然抓狂一般，宇化田的手落在皇後的肩膀上，将她壓在座位上。
皇後要掙紮，卻掙脫不了宇化田的手心。
“皇後，不要高聲喧嘩，你不要忘了，坤甯宮還沒有解禁的，外面還有很多人都在盯着你。皇上也有自己的苦衷，他能在這個時候派人伺候你，能叫最好的太醫來給你調養身體，可見他還是做出了很大的讓步。”
“在這個時候，我們要做的就是求穩，一切以穩爲主。”
皇後的突然暴躁在宇化田的安撫之下逐漸平息下來，她拿起胭脂将臉上補了補，“是啊，我不能生氣，生氣就讓我變老了。”
“如果我變老了，皇上就不喜歡我了，他不喜歡我，我就沒法再懷上龍種。”
“我不生氣，什麽都不值得我生氣。”
皇後轉過身來，看向宇化田，“你說的定顔丹現在可以給我服用了吧？”
宇化田将一顆晶瑩剔透、流光四溢、香氣撲鼻的丹藥放在手心，”我自然随時可以将定顔丹給娘娘服用，可是娘娘現在身體還虛弱，又要調養好準備再懷上龍子。這個時候服用定顔丹，恐怕也不是最好的選擇啊。”
“現在皇上又對娘娘開始寵幸了，娘娘沒有必要急着這一下服用定顔丹。”
皇後看着定顔丹，吞咽了口水，“也罷，爲了龍子，爲了北莽帝國的皇位，我就先忍一忍了。”
“宇化田，我和你說啊，我現在算活明白了。皇上真正在乎的并不是我，而是我肚子裏的孩子，更大的原因是倭國的忠義王。皇上希望通過我從倭國得到更多的資源，尤其是戰船。”
“有時候我心裏很不甘心，我國色天香，聰明伶俐，難道還比不上那些死闆的戰船嗎？可是經曆過這一次災難之後，我真的算徹底明白了，有時候啊，我還真比不上。”
宇化田将定顔丹放入香囊中，手便在皇後的肩膀上慢慢揉捏，“娘娘如此聰慧之人，将這些事情看得通透，未必是好事啊。”
“其實娘娘心裏知道就行，這皇宮之中，從來沒有什麽情深義重，從來沒有什麽夫妻白頭到老。有的，是永恒的利益，有的，就是交易。”
皇後美眸微眯，舒服地享受着宇化田的按摩，“宇化田，你這句話說到點上了。”
“我曾經以爲我是皇上的心頭肉，是他這輩子唯一的最愛的女人。可是後來，劉貴妃進宮了，備受寵幸。現在呢，雖然我出不了坤甯宮，可是聽到外面那些小宮女、嫔妃們叽叽喳喳的聲音，我就知道皇上又選了不少美貌少女進來。”
“宇化田，先前我還怪你，爲何要替皇上選這麽多美貌少女進來，這不是搶了我的寵嗎？現在我想明白了，這件事情不是你宇化田去做，他荀懿也會去做。甚至，聞太師以及聞太師的手下也會去做。一切都是爲了利益。”
“而我現在，能掌握的利益，那便隻有宇化田你，還有我的父親忠義王了。忠義王遠在海外島國，宇化田，你不會爲了更大的利益背叛我吧？”
皇後睜開眼眸，定定地看着宇化田，眼神之中，清澈而複雜。
宇化田沒有躲避，而是将手放在皇後的太陽穴附近，輕輕揉捏，眼眸中浮現出一絲笑意，“皇後，你覺得到現在爲止，在這皇宮之中，在這上京，在這北莽，我還有其他人可以依靠嗎？”
“我這西廠督主，我這禁軍統領，還不是靠娘娘，靠倭國忠義王提供的忍者穩住了局面，保住了性命嗎?”
皇後很滿意宇化田的表現，“嗯，我也是多疑了。”
“你這一次在上京鬧得這麽多，公開與聞太師撕破臉皮，殺得血流成河。荀懿雖然還居中調擺，可是經曆過這一次之後，恐怕對你也心存芥蒂了。你掌管西廠，掌管禁軍，掌管後宮，哈哈哈，宇化田，你這一次徹徹底底成了孤家寡人了啊。”
“也好，你能一直陪着我，一直守護着我。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隻要我再懷上孩子，我一定讓他當上皇上，到時候我就是太後，我讓你當丞相，我讓你封王。”
“哈哈哈，一個太監封王，前無古人啊。但是，怕什麽呢，誰敢反對就殺了誰？哈哈哈……”
皇後肆無忌憚，又有些陰森的笑聲在坤甯宮中回蕩，回蕩在每一個陰暗的角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