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生說道,“現在北莽内亂,荀懿和聞太師都趕回上京去了,那北莽紅衣大祭司也死了,北莽人心不穩,這段時間應該不會強行攻打天河,所以我才能有時間出來走一遭,來見見你。”
“我們準備幹的這件事情,說出來可能有些匪夷所思,甚至你可能會覺得不大可能。可是我和秀才考慮了很久,覺得這個法子可以試一試。”
“天正,你還記得金光寺嗎?”
張天正不知道陸長生爲何會突然提及金光寺,“當然知道,金光寺在佛門中的地位就相當于我們龍虎山在道門的地位。怎麽了?金光寺又出來作妖了?”
陸長生說道,“不是又出來作妖了,而是金光寺的這些和尚一直就沒有安分過。”
“他們金光寺本來身在天竺,可是野心勃勃,想要建立什麽三千佛國,讓天下共尊佛陀。現在西域那邊的小國都被天竺霸占了,變成了小佛國,他們就将野心勃勃的目光投向了中原大地。”
“他們那個佛門聖子你知道嗎?”
張天正點點頭,“聽說過,叫道岸和尚,虛靖對此人深惡痛絕,見一次打一次。”
陸長生對道岸同樣深惡痛絕,當初在離陽城的時候,他境界不高,武藝未大成,這個道岸和尚強行出手,将他打傷,還要以“與佛門有緣”的牽強理由,帶走企圖殺入離陽城的春十三娘。
如果不是虛靖及時出現,恐怕就沒有現在的遠征軍了。
不僅如此,道岸和尚多次出現在北莽入侵大漢的隊伍當中,多次帶領佛兵攻打遠征軍。
他們與北莽達成協議,一旦北莽攻克大漢,就準許佛門在中原大地上建廟傳經,讓佛祖與偉大造物神同爲尊神。
至于是真是假,誰又知道呢。
“道岸和尚上次在大邑,就帶領三千佛兵入侵中原,虛靖那個時候回了龍虎山搬救兵,滅了三千佛兵。可惜跑了道岸和尚。”
張天正問道,“這一次,道岸又來作亂了?”
陸長生搖搖頭,“沒有,這一次北莽入侵,雖然我們打探到消息倭國、天竺都要與北莽一同作戰,可是實際上,我們不僅沒有看到倭國忍者的身影,也沒有看到金光寺和尚的行蹤。”
張天正有些不解,“那,你和我說的大事,與金光寺,與佛門有何關系?”
陸長生從懷中掏出一張地圖。
随身攜帶地圖,是陸長生和孔瑾在一起之後養成的好習慣。
随時随地都可以思考問題,排兵布陣,指點江山,揮斥方遒。
“天正,你看,天竺其實離我們大漢并不遠,有些地方還接壤。隻是因爲這些地方有崇山峻嶺阻隔,所以我們對天竺了解并不多。而且他們以佛建國,口中宣揚諸惡莫作,衆善奉行,自淨其意。因此大家對天竺缺少戒備之心,不知道他們以佛門教義在入侵中原,腐蝕中原百姓的意志。這些商量的老百姓聽從他們的指令,将家财都獻給了佛門,以求來生轉世投胎。”
張天正說道,“這就是佛門與道門教義的不同。”
“佛門修往生,修來世,道門修今生,修道法自然。佛門強調‘四谛’和‘八正道’,通過修行達到心靈的淨化和涅盤的境界,以求轉世投胎;而我們道門則強調‘道’是世界的本源,追求人與自然的和諧,通過修煉達到長生不老、得道成仙的境界。”
“到底是今生得道成仙好,還是轉世投胎好,各有各的說法,各有各的差異。”
陸長生說道,“秀才是這麽說的,我們也不管道門好,還是佛門好,哪個對大漢好,哪個對大漢百姓好,我們就選哪個。”
“道門是我們大漢自己本土的教義,那佛門是天竺傳過來的。佛門一直宣揚今生苦,苦海無涯,唯有六根清淨,才能脫離苦海,來世得福報。現在都過不好,誰知道來世是什麽樣子的。可恨的是,佛門将信男信女的錢财都搜刮走了,說什麽超越個人欲望和貪念,追求内心的平靜和覺悟。那純粹是騙人的。窮人家本來就窮,連那點保命的銀子也拿走孝敬佛陀,窮人家越發過不下去。”
“現在天竺那邊,可是越發的富得流油了。”
張天正想到了一點,眼中一亮,“長生,你們不會想打天竺的主意吧?”
“你們能做得到嗎?現在北莽還在天河駐軍,戰線拉得很長。大漢缺兵少糧的,哪裏有足夠的兵馬支撐你們打天竺的主意?”
陸長生說道,“我們不是想打天竺的主意,我們是要把天竺給吃掉。”
這更出乎張天正的意料之外了,“長生,你們遠征軍現在才有多少人啊,北莽還沒有滅掉,你們怎麽胃口這麽大?”
陸長生指着地圖說道,“天正,你聽我說,秀才想出了一盤大棋,這盤棋如果下好了,我們大漢就可以翻天覆地,就可以轉敗爲勝,就可以實實在在與北莽決一死戰了。”
“據我們打探到的消息,天竺上次并沒有遭受多大的天災,所以他們才有精力、才有實力去推他們的所謂三千佛國。這三千佛國,都是佛門掌控朝政,百姓信佛,将絕大部分的财物都供奉給佛陀,以求内心平安,以求來世投個好胎。現在天竺可是有錢有糧。”
“如果天竺不來惹我們大漢,不助纣爲虐攻打我們,如果那道岸聖子不是那麽讓人惡心,或許我們不會打他們的主意。可是現在我們大漢窮啊,那就得想想辦法了。”
世界上絕大多數的問題,都是因爲窮産生的,都是因爲沒有銀子、沒有糧食造成的。
張天正問道,“你們不是更讨厭倭國嗎,倭國更小一點,兵力也少,爲何不先從倭國下手?”
陸長生雙手一攤,“我們也考慮過打倭國,可是倭國在海上,我們本來戰船就少,先前幾場大戰,和聞太師火拼,剩下的戰船所剩無幾了,根本就沒有能力跨海作戰。”
“而北莽實力強大,哪怕他們現在因爲内亂,因爲那紅衣大祭司耶律霸基死了,各種事情發生,沒有集中精力來攻打我們,可是我們也沒有實力去打敗他們。”
“趁着北莽現在内亂的機會,我們想壯大遠征軍,開疆拓土,這天竺就是一個最好的地方。有錢、有地、有糧,而且還與我們有仇,此時不幹他,更待何時?”
張天正眉頭微皺,“長生,你自己也說了,現在大漢勢力各自爲政,除了北莽入侵時團結了一下,現在又分崩離析了。你們的主力要防禦在天河,我想問你,你們想打天竺的意願是好的,可是你們拿什麽打?以什麽由頭打,兵馬又在哪裏?”
陸長生指着張天正,“這一次打天竺,以你們道門,以龍虎山爲主,我們遠征軍爲輔。”
張天正張大嘴巴,裏面可以塞進四五個雞蛋那麽大,“我們?龍虎山爲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