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我姐比我們兩個都聰明，又勤奮，又能治國理政，又能讓大臣心服口服，爹娘喜歡，外公、小姨寵愛她，蜀中的百姓對她那是交口稱贊。她要是當皇帝，肯定比劉秀珠要好。”
“當了皇帝，什麽都不怕了。”
海阿妹瞪大明亮的眼睛，看着鄧天麒，“那姐姐爲什麽不當皇帝呢？”
鄧天麒用手指點了一下海阿妹高聳的肚子，“那還不是爲了我們的兒子，爲了她的侄子啊。”
“在這事上你不需要試探我姐，她這個人啊，别看對我兇巴巴的，可是她對人真的好。當初我大哥沒了，我又不喜歡管那些瑣碎的事情，一心隻想打熬力氣，練武功。也有人勸過我爹娘，讓我姐當家的。”
海阿妹沒想到王府當初還有這麽個曲折，便問道，“爲何姐姐沒有當蜀王呢？”
“雖然女子稱王的少有，可也不是沒有啊。”
鄧天麒說道，“那一次，我爹也正兒八經的把我和姐姐，還有蜀中大臣們叫到一起，嚴肅地提了這件事情，讓我們各自表态。”
“那些大臣都覺得是我們鄧家的家務事，便都唯唯諾諾的，不拿主意。我爹問我的意思，我當時直接說我不想當蜀王，我很煩這些瑣碎的事情。我要練功，我要給大哥報仇，我要仗劍走天涯。”
“我記得當時爹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歎了口氣。然後爹又問我姐，我姐還沒開口就先踹了我一腳。”
海阿妹吃驚，“既然是公公問你姐的話，姐姐爲什麽要先踹你一腳呢？”
鄧天麒說道，“我當時也納悶，怎麽好端端的就踢我呢？”
“我正要發飙，我姐就開口說話了：這蜀中是爹和各位叔叔伯伯用命打下來的，這麽多年來，苦心經營，才有了今日這局面，才有了蜀王之位能讓我們自己做決定的地位。我看了一下四周，姐說完這句話之後，大家都深以爲然。”
“姐繼續說道：我弟弟還年幼，少不更事，一心隻想學那些大俠行俠仗義，我們需要多給他一點時間，多給他一點教誨，讓他知道，這蜀中來之不易。打江山難，可是守江山更難。我是個女子，雖然也姓鄧，可是終究我以後會嫁人的。你們也不想這蜀中的王爺，日後換成一個外姓之人吧。”
“這一席話，說到很多人心坎上了。後來我姐又說，她并沒有想當蜀王的念頭，她會一心一意輔佐我爹，等我爹老了幹不動了，她就會幫我。“
“就這樣，這些年來，我爹和我當着王爺，除了打仗，其他大部分事情都是我姐在操心。她連蜀王都不想當，更别說當皇帝了。”
海阿妹點點頭，“姐姐和我也說過多次，她對這些權利之争、皇位之争并沒有多大的興趣，她真正想的，是有一天能卸下所有的負擔，能卸下所有的壓力，能自由自在的過她想過的生活。”
“我問她，她想要的生活是什麽樣子的。她和我說啊，她心中生活最好的狀态，莫過于一半煙火，一半清歡，一半詩意，一半從容。一半清醒，一半沉醉，一半明朗，一半憂傷。還有一半薄涼，一半釋然。”
看着鄧天麒一臉茫然的樣子，海阿妹笑道，“你也别看着我，我也認識的字也不多，哪裏能明白她說的什麽意思。”
“總之而已，她說她想過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想過着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争權奪利的生活。”
鄧天麒摸了摸腦袋，“我姐不會被虛靖那個臭道士給帶壞了吧。”
“我記得虛靖那家夥就是這麽無拘無束，悠閑自在，閑雲野鶴一般。”
海阿妹說道，“王爺，你可别忘記了，姐姐也是龍虎山的弟子啊，而且還是老天師的關門弟子。道門都是這種性情，所以才叫方外之人。唉，想起我自己，以前也是這樣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上山爬樹，下河撈魚，好不痛快。我偏偏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要遇上你，嫁到你們王府中來，結果讓自己關在籠子裏一般不自在了。”
鄧天麒見海阿妹摟在懷中，“你啊，那不是自由自在，你那就是野！”
“想當初我見到你的時候，你哪裏像個女孩子啊，第一次見面就敢在酒桌上和我劃拳，摟着我的脖子灌酒，你……”
海阿妹頓時滿臉霞飛，用手捂住鄧天麒的嘴，“不許說了！”
“當初說好的，這些事情不能對任何人提起。”
鄧天麒說道，“這裏就你我二人，對了，還有我們未出生的孩子，沒有外人的。”
海阿妹努嘴說道，“你瞧，你的授業恩師李大人還躺在這裏一動不動呢。”
鄧天麒這才想起李嚴在這裏趴了好一會了，也不知道他是真醉了，還是在裝醉的。
要是真醉了倒也好說，就是趴着睡一覺就行了。
要是在裝醉，可憐李嚴一大把年紀了，還要在這裏強行支撐着，一動也不敢動，那就受罪了。
鄧天麒連忙到門口喊侍衛進來，讓他們駕着自己的馬車将李嚴送回。
海阿妹對小鹿她們說道，“你們也回去吧，有王爺在這裏，不會有事的。”
鄧天麒見小鹿她們不走，知道是唐菲和紫鳳吩咐過，要寸步不離地照顧這海阿妹，便說道，“王妃已經吩咐，你們照辦就是了。”
“我們等下就要去見母親和姐姐，那邊也有人伺候着，不需要這麽多人伺候。”
小鹿一行人這才放下心來，行禮之後就回王府了。
鄧天麒攙着海阿妹的手，“等下見了姐姐，得好好問一問才行。”
“她爲我們鄧家付出這麽多，可不能委屈她了。”
海阿妹說道，“是該問一問，看有什麽我們能做的，也讓她心中别藏着事。”
“我們去說，可能還不大好。她是當姐姐的，曆來習慣了照顧人。得找個輩分高的，她又能聽得進去的人給她說說，方才有用。”
鄧天麒點點頭，“嗯，我這人嘴笨，說不出個什麽道理來。就讓母親和小姨她們來說吧，我姐聽她們的。”
海阿妹若有所思，“王爺，小姨這段時間也感覺有些不對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