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陸長生,隻見陸長生也在看着他。
孔瑾心中歎了口氣,有些事情,陸長生終究要知道的,有些話,終究是要說出口的。
與其晚些知道,與其晚些說,倒不如早點說出來,要痛就痛一次。
“長生,蜀中可能有變。”
陸長生似乎察覺到一些什麽,畢竟自從紫鳳和唐嫣回了成都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以前她們不是沒有回去過,可是很快就會來的。
這一次,許久沒有回來,而且連一封信,一句傳話也沒有。
那麽,必然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陸長生聲音有些低沉,“發生了什麽事情?”
孔瑾說道,“具體的情況我們還在探究當中,隻是我們派了人去成都,并沒有見到紫鳳公主。”
陸長生問道,“那蜀中和我們遠征軍往日的聯系呢?”
孔瑾說道,“正常的聯系還是有的,隻是慢慢地少了一些。”
“我上次逮住唐陽,問他蜀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他有些支支吾吾,說沒什麽,還是像從前一樣。”
“後來我們逼問他,他說這是王府的事情,不是他們這些做下人所能決定的。”
“而且,他還問了我一句,讓我明白了成都發生的事情的真正原因。”
陸長生眼眸中有些波瀾,他也想到了一些事情,隻是沒有印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唐陽說了什麽話,你明白了什麽真正原因?”
孔瑾說道,“唐陽和我說,介不介意大漢再多一個皇帝?”
大漢再多一個皇帝!
這個真正的原因直接浮出了水面。
那就是蜀中在準備稱帝了!
陸長生微微搖頭,“爲什麽,這天下人這麽想要當皇帝呢?”
“這天下的皇帝,真的就那麽好當嗎?”
孔瑾說道,“長生,不是每個人的心思都像你這般心無雜念,一心想着大漢百姓的。”
“劉秀珠稱帝,曾秀全稱帝,連那些小魚小蝦也要稱帝。你讓這個大漢天下的異姓王心中如何想?”
陸長生說道,“我也不是沒有雜念的,我其實心中最大的想法就是報仇。要爲武王報仇,要爲大漢百姓報仇。”
“蜀中這個稱帝心思,自從蜀王妃有了身孕之後,壓都壓不住了。這一次,他們将紫鳳喊回去,恐怕是存了這個心思的。畢竟稱帝要做很多準備,有很多事情要去操辦。”
“其他人怎麽想我并不在乎,我想問問紫鳳她是怎麽想的。”
孔瑾說到,“恐怕這個時候紫鳳公主是最難做的那個人吧,她知道我們遠征軍的目标,她也知道你并不想當皇帝,或許她也不想爲難你吧。”
“尤其是現在有一個皇帝劉秀珠和你關系如此緊密,你還是大漢的親王,要是劉秀珠日後讓你去讨伐蜀中,就如同現在劉秀珠讓霍無缺讨伐湘州一樣,你會怎麽做?如果紫鳳公主要讓我們遠征軍去對付劉秀珠,你又會怎麽做?”
陸長生說道,“我不會去和紫鳳作對的,我也不會讓武帝失望的。”
孔瑾感歎道,“難啊,這世上最難的就是兩難的抉擇了。”
“長生,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你會怎麽做,你會怎麽選?”
陸長生看着孔瑾,目光堅毅,“秀才,我不會選,我是大漢的親王,我不會去攻打臨安的;我們答應過紫鳳,我們遠征軍是她的部下,我們沒有出爾反爾的道理,所以我也不會去攻打成都。”
“秀才,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會領着遠征軍北伐,去攻打北莽。”
“我現在才發現,你爲什麽要極力推動我去出祁山偷襲北莽了,你是爲了日後出現這種情況做準備的吧。秀才,你真的是神機妙算啊!”
孔瑾臉上抽了抽,“長生,這件事情我當真沒有算到。這出祁山是我們打出一條通道,一條活路。隻是沒有想到,這麽兩難的局面,被你選擇了出祁山北伐的主意,直接破局了。”
“也行,既然你這麽想,我們自然也要這麽做,畢竟我們沒有更好的選擇。”
陸長生突然說道,“秀才,我想去成都一趟。”
孔瑾有些驚訝,“長生,這個時候去成都恐怕不合适啊。”
“像紫鳳這麽聰明的人,她沒有派人來傳信,也沒有露面,恐怕很多事情還沒有定下來,至少她沒有做最後的抉擇。你這個時候去,隻會讓她更爲難。”
“長生,蜀中是紫鳳的家,她的父母,她的兄弟,還有她那還沒有出生的侄子,你想要她怎麽選擇?”
陸長生說道,“我不要她選擇,我就是想見見她,聽說說說自己的打算,然後再說說我們的打算。”
“如果我們的打算不沖突,說不定還是可以繼續這樣走下去的。”
孔瑾反問道,“如果沖突呢?”
“如果鄧骁、唐菲他們逼着紫鳳馬上做出選擇呢?長生,你有沒有覺得,我們這個時候去成都,會将紫鳳逼得太急了?”
“這件事情本來不是她的主導,可是我們将責任、将壓力全部推到她的身上去,這好像有些不公平。”
“而且,我們去成都,要是蜀中之人,将我們扣押下來,想要控制我們遠征軍,你讓紫鳳又做何想?”
陸長生眼神中有些失落的神色,“秀才,你說的是對的。”
“雖然我想去幫紫鳳分擔壓力,雖然我想告訴紫鳳我的真實想法,可是我們這個時候去,的确不是最好的選擇。”
“再說了,大漢天下現在這麽亂,無論是武帝也好,曾秀全也罷,還是蜀中稱帝也行,其實地盤還是那些地盤,勢力還是那些勢力。就如同蜀中,哪怕不稱帝,他們依舊是獨立成爲一體的,基本上不受外界幹擾。”
孔瑾說道,“是啊,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
“稱帝之心,隻是爲了獲取更大的利益,圖謀更大的未來。鄧骁想了這麽多年,盼到了一個孫子,他想要做的,隻是将以前沒有做的推遲做了而已,并不爲奇。”
“呵呵,兩代之内不稱帝,老天師的一句話壓了鄧家兩代人,可是老天師也知道,不可能壓人家一輩子啊。”
“長生,其實我也想過要去成都走一趟。”
陸長生看着孔瑾,看他接下來想要說什麽。
孔瑾說到,“鄧骁這個老王八,不僅把他女兒喊了回去,還将他小姨子也喊了回去。都管在成都不許出來了,這算什麽世道嗎,他管住女兒就行了,哪有管住小姨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