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聞太師領兵出征多年,地位一日比一日高,也沒有見他招來殺身之禍。爲何到了我想要領兵出征的時候,就這麽麻煩了。”
荀懿眼眸微眯,“宇化田,你和聞太師不一樣。”
“聞太師是北莽軍中一步步曆練出來的,是從戰火中考驗過來的,他是經曆過血與火的考驗,他是皇族最爲信任的軍中基石。無論如何,聞太師也不可能背叛北莽,不可能做出傷害北莽的事情來。”
宇化田看着荀懿,眼神中有些清冷,“你這麽說,是懷疑我的忠心?”
“莫非你堂堂丞相會覺得我宇化田會背叛北莽帝國,會做出傷害北莽帝國的事情來?”
“難道就聞太師經曆了血與火的考驗,我跟随在大祭司身邊,多少人想對大祭司不利,我爲他擋了多少暗殺?我受了多少次傷誰又知道?”
“無論是在大祭司身邊,還是在皇上身邊,或者是在後宮之中,我哪一件事情沒有辦得妥妥當當的?我生在北莽,長在北莽,我爲北莽付出了一切,難道這還不能證明我的忠心嗎?”
“丞相,那我問你,你要我怎麽做,才能證明?”
荀懿看到宇化田有些發怒的神情,“不用證明,宇化田你對北莽自然是忠心的。可是和聞太師比起來,在軍中的作用,你是沒有辦法和聞太師相提并論的。”
“宇化田,這一點,以你的聰慧想,想必能看得很清楚。”
宇化田說道,“丞相,你就這麽不看好我,就這麽判定我不能帶兵打勝仗?”
荀懿說道,“我也知道你宇化田足智多謀,武藝高強,飽讀兵書,尤其是大祭司身邊待了這麽多年,所思所學所想,格局要比常人要高,眼界比大家要廣。可是術業有專攻,聞太師帶兵打仗多年,在軍中根深蒂固,将士聽令而行,敢打仗,能打勝仗,這一切都大家都是看在眼中,敬在心中的啊。”
“而你宇化田呢,你是皇帝身邊的近臣,是西廠的督主,是皇後娘娘的心腹。你已經位高權重了,爲何還要去争這些本來不屬于你的東西呢?”
“我就想不明白了,宇化田,你到底想要什麽?”
宇化田沒有回答荀懿的話,而是反問他,“那聞太師想要什麽呢?”
“你都說了,他在軍中地位不可撼動,他在皇上的心中不可動搖,他在百姓的心中不可替代。他都已經八十多歲了,位極人臣,功高蓋主,他還想要什麽呢?”
宇化田的話說都很直接,很露骨,甚至已經挑破了那一層窗戶紙。
荀懿咬了一下嘴唇,“宇化田,既然今日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也無所顧忌了。”
“你都說了,聞太師八十多歲了,一直在軍中任職,爲人堅毅,剛強,從不去結交朝中官員、地方大員,他一心放在軍中,一心放在北莽一統天下的大計上。”
“你說聞太師位極人臣,功高蓋主,我都不否認。可是你要說他有其他想法,我絕對不同意,我想皇上也不會同意。”
宇化田嘴角一抽,“理由呢?”
“聞太師手握兵權,在軍中地位無人可以撼動,在民間呼聲極高,連你丞相都對他如此認可,他要是振臂一揮,黃袍加身,又有什麽不可以呢?”
荀懿伸手指着宇化田,“宇化田,你……你好狠毒啊!”
“你這是要将聞太師置于死地啊!”
“聞太師不過是因爲你抓了他的手下大将,砸了你西廠的招牌,你就對他恨之入骨,要置他于死地啊。不,或許還有其他的原因,應該是皇後娘娘那邊了。可是無論如何,你我皆爲朝中大臣,凡事要以大局着想,豈能因爲一己之私,而置國事不顧呢?”
“宇化田,你怎麽能如此這麽險惡用心,說聞太師會黃袍加身,他這樣的人如何會謀逆呢?”
宇化田并沒有因爲荀懿的動怒而有所舉動,哪怕是荀懿的手指即将碰到他的鼻子,他依舊不爲所動,“丞相,我要領兵出征,就是别有用心,聞太師這樣的人,旁人說都說不得了,這是什麽道理?”
“千百年來,手握兵權的大将,搖身一變成了皇帝的難道少嗎?一邊打仗,一邊被手下黃袍加身的難道沒有嗎?不說遠了,就說那大漢的曾秀全,他隻是做了個夢,就敢稱天帝之子,就敢在亂世中稱帝。”
“我就不明白了,你爲何要如此偏袒聞太師,你爲何敢保證他沒有私心?”
荀懿臉色有些漲紅,顯然有些激動,“聞太師的兒女并無在朝中占據高位,他也沒有培植親信,他從來不結交朝中官員,他怎麽能有私心,他怎麽能去做那忤逆之事。”
宇化田冷哼一聲,“丞相大人,你可莫要忘記了,當初聞太師手持金鞭,不顧宮中規矩,執意闖入後宮,要給劉貴妃鎮守宮門,他爲了誰?”
“他的兒女平庸,碌碌無爲,可是劉貴妃生得國色天香,聰慧伶俐,頗得皇上寵愛。如果劉貴妃誕下的是龍子,未來的太子是誰,誰敢保證?”
“聞太師的确沒有私心,那是因爲他的私心藏得極深,他終究想要的是北莽帝國的那個寶座,歸屬于他聞家血脈。”
荀懿大聲說道,“可是劉貴妃肚子裏的孩子沒有保住啊!”
宇化田說道,“可是劉貴妃保住了!”
“她還青春年少,宮中良藥衆多,很快她就會恢複身體,懷上龍子又有何難?”
“所以聞太師一把年紀了,還是積極主動出戰,聽得天水郡有敵襲,他馬不停蹄地奔向天水郡。現在我們大軍整頓齊全了,偏偏還要幹等着聞太師歸來。丞相大人,你就沒有感受到一點點危機嗎?你就沒有察覺到一點點不對勁嗎?”
荀懿沉吟一下,随即猛然睜眼,看着宇化田,“劉貴妃的孩子,是你害死的!”
“你不僅害死了劉貴妃肚子裏的孩子,還想害死聞太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