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生起身要去開門,劉秀珠将手按在陸長生的肩膀上,“我去瞧瞧便是。”
推開門,劉秀珠四處瞧了一圈,回來說道,“我也隐約聽到了有人腳步的聲音,可是外面并沒有人,應該是路過的吧。”
“行了,時候也行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陸長生走到劉秀珠身旁,“姐,這麽着急嗎?”
“我讓秀才他們去準備了,你堂堂大漢皇帝親近大邑,我們爲了安全起見,沒有大張旗鼓相迎,晚飯總要招待的。”
“再說了,你不許我們稱呼你爲皇帝,說是家人不能見外,那麽家人這麽久了一起吃頓飯總是應該的吧。”
劉秀珠伸手捏了捏陸長生的臉,“長生,你跟着孔瑾在一起久了,可比以前能說會道了。”
“老監正,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嗎?”
張時修笑道,“這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陸長生微囧,“我隻是不喜歡和不熟悉的人說話而已,對待敵人最好一個字爲不要說。”
“和家人在一起,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心裏舒坦。”
劉秀珠有些不舍,“是啊,和家人在一起才是最舒坦的。”
“可是你們兩個我最離不開的家人,卻都不和我去臨安,讓我變成真正的孤家寡人啊。”
張時修說道,“長生那是走不了,我啊,是想走也走不動了。”
“秀珠,你不如在大邑待一晚,明天再回去,也不至于趕夜路。”
劉秀珠說道,“現在這個時候,天幹地燥,趕夜路其實更安全。”
“安全方面,你們無須擔憂,一路都已經布置好,還有十三太保相随,沒有人敢動我。”
“我想讓你們去臨安,你們倒留我在大邑。可我是皇帝啊,朝廷剛立,萬事起步。今日來看望老監正,和長生碰了頭,商定一些事情,我心中也踏實一些了。”
“朝廷千頭萬緒,龐尚诩和大臣們可都等着我的。”
“行吧,我也不婆婆媽媽了。長生,你代我照顧老監正,我不能盡孝,便都托付你了。”
陸長生說道,“姐,你放心,張爺爺我會照顧好的,隻要是二夫人提到的藥物,我們會想盡一切辦法尋到。”
劉秀珠點點頭,“紫鳳那邊我就不去見她了,你和我說一聲,她得空的時候來臨安。”
“走了,保重!”
劉秀珠走後,陸長生在張時修屋内坐了很久。
兩人斷斷續續地說着一些事情,漫無目的的聊着。
說起陸長生小時候的一些事情,說起武王曾經的豐功偉績,說起北莽的一些事情,想到哪裏便說到哪裏。
見時候不早了,陸長生又有些空蕩蕩的樣子,張時修說道,“長生,你去忙你自己的吧。”
“我也有些困了,就睡一覺,這邊有柳兒守着就行了。”
陸長生喊了一聲“柳兒”,便見柳兒從隔壁屋子跑了過來,“長生哥哥,你叫我啊。”
陸長生聞到柳兒身上有些異味,便問道,“柳兒,你在隔壁做什麽啊,弄得身上有些血腥味,我好像還聞到了燒焦的氣味。”
柳兒用衣袖抹了一下臉,“我聽老祖說喜歡吃叫花雞,我就想着做一份給老祖吃,還正在燒着火呢,再過一會應該能吃了。”
“長生哥哥,你留在這兒一塊吃一點吧。”
不待陸長生開口說話,張時修問道,“柳兒,我什麽時候說想吃叫花雞了?”
柳兒仰起頭,“老祖,你和宗爺爺說話的時候,說過以前路過一個什麽地方,和一群叫花子在一起,嘗過一道美食叫花雞,連骨頭都嚼碎吃掉了。”
“你還說要是還能嘗一下那叫花雞的滋味,這輩子也不虧了。”
張時修想起來了,“哦,我和宗哲的确說過這件事情,我們隻是回憶往事,想不到你個小丫頭倒記在心裏了。”
“那是我和宗哲還有天正遊曆天下的時候,那一次鬧饑荒,沒有找到吃的。晚上尋到一處破廟落腳,突然聞到一股香味,原來是幾個叫花子用泥巴裹着兩隻雞在烤着吃。”
“我們當時餓得慌,先是宗哲以德服人,然後天正花了十兩銀子買了一隻雞。啧啧啧,那味道,當真是一輩子也難以忘記啊。”
陸長生說道,“人在最饑餓的時候,吃的東西是最香的。”
“柳兒,你還記得嗎,有一次我們在離陽城裏實在找不到吃的。後來有人來偷襲我們,我殺了一些人,還搶到了一匹馬。大家把馬給煮着吃了,連骨頭都沒有放過,大家都說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了。”
柳兒連連點頭,“我記得,當時我們弄了很多野菜,樹根放在鍋裏,我也不記得是什麽味道了,反正就是好吃。我記得鐵蛋喝了五碗湯,肚子漲的鼓鼓的。”
“長生哥哥,不知道鐵蛋現在怎麽樣了,是不是還活着啊。”
陸長生摸了摸柳兒的腦袋,“柳兒,你是想鐵蛋了吧。”
“幽州那邊被耶律雄基防範得緊,我們一時還沒有鐵蛋他們的消息,不過以鐵蛋的聰明,二龍山地方夠大,他們應該能存活下去的。”
柳兒說道,“等長生哥哥打回幽州的時候,希望能看到鐵蛋吧。”
“哎呀,不好了,雞烤焦了。”
雞,的确烤焦了,外面黑乎乎的。
不過扒開外面燒焦的部分,還有少許的肉是能吃得。
陸長生吃了些,張時修也嘗了些,誇贊柳兒手藝好。
柳兒這才收起眼淚,收拾東西。
陸長生走出張時修住的院子後,便徑直往西邊的院子走去。
走了不遠,便來到一個雅緻的小院前面。
阿轲看到陸長生過來,便說道,“王爺,我家公主還在練功,請你屋内喝杯茶稍等,我去禀報一聲。”
陸長生颔首說道,“有勞了。”
阿轲走進後院廂房,喊道,“公主,親王過來了。”
屋内傳來紫鳳的聲音,“什麽禽王,情王的,我不認識。”
阿轲聽出來些不對勁,“公主,是陸長生過來了。”
屋内紫鳳說道,“來就來了,大驚小怪幹什麽?”
“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我是蜀中的郡主,不是什麽短公主,長公主的,這公主誰願意當誰當去。”
阿轲有些爲難,“郡主,我們千裏迢迢趕回來,不就是爲了見陸……”
紫鳳打斷了阿轲的話,“我們千裏迢迢趕回來,是爲了見老師,盡孝心。”
“不是爲了其他任何人,我的天賦不好,要多花點時間練功才行,至于其他的事情,就由那些天賦好的短公主和親人去摟摟抱抱,去永遠不分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