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靖狐疑地看着孔瑾,又将目光投向陸長生,“長生,現在我算清醒過來了,秀才說十句話,信他一句都是吃虧的。”
“長生你是個實誠人,你告訴我,你們這麽不辭辛勞,拼死拼活的在雲滇打仗,真的會将打下的地盤交給蜀中,交給紫鳳郡主?”
陸長生面對着虛靖,眼眶中的黑布似乎在看着虛靖的眼睛,“秀才說的沒錯,我們真的是這麽想的,也确實準備這麽做。”
“紫鳳給了我們一個蜀中縣府大邑落腳,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我至少要還給她三個州府才算還了人情。”
虛靖倒吸一口冷氣,“好家夥,紫鳳郡主這筆買賣做得好啊,拿大邑一個縣城,換來雲滇的昆彌、楚雄、麗江等州府,可是數十倍、百倍的回報啊。”
“長生,你和我說實話,你就沒有一點私心,沒有一點貪念嗎?”
“你不是一直在想着開疆拓土,一直想着将大漢重新走向輝煌嗎?現在雲滇這麽好的地盤擺在你的眼前,以此爲根基,不當往外蠶食,便有了稱霸的可能,你就不動心?”
陸長生說道,“我自然是有私心的,我的貪念很大。我想要整個雲滇,都把它交給紫鳳。”
“隻不過,現在我手下的兵馬還是太少了,不得不借力湘軍和霍家軍一同攻打雲滇。”
虛靖摸着下巴,眼眸微眯,“長生,我感覺你在放長線釣大魚。”
“紫鳳郡主對你,可是掏心掏肺的,你現在把這些地方給紫鳳郡主,其實隻是讓她給你掌管,治理。等到了你們成親的那一天,這些地盤恐怕紫鳳郡主都會當做嫁妝給帶回來的。”
“秀才,我說的對不對?你們是不是存了這樣的心思?”
孔瑾嘴角一歪,“沒有,絕對沒有。”
“當初都說好的,遠征軍是紫鳳郡主的部下,我們打下的疆土,自然是要歸她管轄的。”
“虛靖,你不要胡思亂想了,你不能把人想得太陰暗、太猥瑣了,你現在是我們遠征軍的監正,未來大漢的監正,你得像老天師一樣,眼中有光,心中有火,光明坦蕩蕩。”
虛靖眼睛溜溜轉着,”秀才,你又在诓我了,幸好我定力還夠,否則的話我又被你帶偏了。”
““現在昭通你們并沒有移交給紫鳳郡主啊,還有曲靖那邊,雖然是和曾秀全一同打下的,也是差不多各占一半,你們也沒有提過半個字要給蜀中。”
孔瑾嘿嘿一笑,“前來投奔我們遠征軍的人越來越多,大邑已經容不下這麽多人了,總得有個落腳之地吧。”
“現在啊,時間就是地盤啊,時間就是銀子啊。霍無缺那家夥,跟個瘋狗一樣,把普洱和臨滄都給打下來了。我們要是不抓緊點,他還要往北邊打過來的。”
陸長生說道,“霍無缺的确是個善于帶兵打仗之人,尤其擅長突襲,吳精喜的手下大将也擋不住他。”
“現在除了攻打楚雄、大理、麗江等地,我其實還有一個目标。”
虛靖問道,“什麽目标?”
陸長生掀起車簾,面向外面,“我想活捉吳精喜。”
“隻是,現在誰也不知道吳精喜到底在哪裏?”
不止陸長生在找吳精喜,霍無缺也在找吳精喜,連臨安城的僞漢皇帝劉構也在找吳精喜。
劉構在禦書房走來走去,一邊走,一邊罵罵咧咧,“同室操戈,相煎何太急啊!”
“劉秀珠她怎麽就不肯放過我呢?”
“耶律雄基答應的兵馬沒有來,那是因爲路途遙遠。可是吳精喜呢,他到底在哪裏?我才封他做天下兵馬大元帥,現在京城危急,需要他率兵過來護駕,這麽多天了,他連個人影子都沒有看到。”
右丞汪衛說道,“陛下,這吳精喜曆來是兩面三刀之人,信不過啊。”
“當初北莽大軍圍攻蜀中,吳精喜也是答應了耶律雄基舉雲滇全部兵馬,攻打蜀中,實際上,他隻是派了幾千兵馬在雲滇與蜀中邊界上搖旗呐喊了一番,然後又回去喝酒作樂了。”
“吳精喜一直想讓鄧骁将女兒嫁給他兒子,兩家聯姻,做大做強,然後再圖謀天下。”
“他連北莽耶律雄基的話都不聽,又如何會聽從陛下的調遣呢?”
劉構忿忿罵道,“這該死的吳精喜,我的封賞他接的這麽快,答應得這麽爽快。讓他來護駕,就不見人了,簡直是個敗類。”
左丞秦劊匆匆進來,面露凝重之色,“陛下,吳精喜恐怕等不到了。”
劉構大驚,“怎麽了?又發生什麽事情了?”
秦劊從衣袖中掏出一封情報,“陛下,剛才雲滇那邊得來的消息,雲滇已經被蜀中給攻破了!”
劉構面無血色,“這……這怎麽可能?”
“蜀中不是給北莽打殘了嗎?鄧骁如何還有實力來攻打雲滇?”
“他拿什麽來對付吳精喜的五十萬大軍?”
秦劊說道,“不止是鄧骁的蜀中兵馬,還有曾秀全的湘軍,左達開的部下,還有霍無缺的兵馬,還有那什麽武王麾下的遠征軍,大大小小的勢力蜂擁而上,都在圍毆雲滇。”
劉構跌坐在龍椅上,目光有些呆滞,“圍毆雲滇?”
“馬上就要大過年了,這些人到底想幹什麽啊?”
“爲什麽不讓人過個好年呢?”
秦劊痛心疾首地說道,“這些亂臣賊子,不肯聽從陛下的号令,卻被蜀中鄧骁蠱惑,突襲了雲滇,打得雲滇措手不及,打得吳精喜防不勝防。”
“不,這應該不是鄧骁的手筆。陛下,這應該是劉秀珠的手筆啊。”
“也唯有她,才能有這麽大的威望,調動蜀中、湘軍、霍家軍的兵馬,幹出這樣翻天覆地的大事來。”
劉構喃喃說道,“我現在明白了,爲什麽劉秀珠不顧皇族血脈親情,執意要來攻打臨安,執意要來壞我江山,原來她早已經謀劃好了。”
“她這一次,當真是算計得精妙啊。趁着北莽退兵,趁着天寒地凍,趁着大家都在準備過年的時候,弄出這番大動靜來,她這是想要翻天啊。”
“兩位丞相,你們說,我們該怎麽辦啊?”
汪衛看了一眼秦劊,拱手說道,“陛下,唯有兩策能應對現在的這種局面。”
劉構看向汪衛,“快說,有哪兩策?”
汪衛說道,“第一策,是逃!”
“可集中所有兵馬,突破北城門,往北邊逃去,隻要能抵擋荊州,陛下便安全了。另外就是往東邊逃,東邊的倭國忠義王原本是我們大漢的忠義侯,對我們大漢皇族忠心耿耿。我已經與他聯系過,他有三千條戰船在海邊,隻要我們有需要,便可登船去倭國避難。”
劉構眼神空洞,“真的隻有逃嗎?”
“劉寰逃了那麽遠,逃到了崖州,還是被淹死在了茫茫大海中,連頭蓋骨現在還在上京的皇後手中。我不會遊水,我可不想被淹死啊。”
“那第二策是什麽?”
汪衛說道,“第二策便是降!”
“劉秀珠原本是大漢長公主,與陛下有血脈之親。降了劉秀珠也不算降了外人,這天下還是皇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