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兒吓得尖叫一聲,頭使勁往陸長生的懷裏鑽。
陸長生伸手拍了拍柳兒的小腦袋,“别怕,别怕。”
柳兒将頭蒙在陸長生的衣服裏,“太吓人了,太恐怖了,我不聽了。”
“嗚嗚嗚,可是我又特别想知道那個大眼睛是什麽東西啊,是那巨人的眼睛嗎?還是一隻怪獸啊。”
張時修說道,“的确是巨人的眼睛。”
正在在駕車的馬子龍倒吸一口冷氣,“老天師你站在樹上,那巨人得有多高啊。”
“還有那磨盤大的眼睛,就這麽盯着你,也太瘆人了。”
“老天師,那巨人沒有攻擊你嗎?”
張時修說道,“那巨人和孔瑾他們挖出來的流沙河石人一樣,隻有一隻眼睛,就在額頭的中央,好像裂開了一般。”
“他看到我之後,突然咧嘴朝我嘶吼了一聲,氣力之大,整棵樹都搖晃起來,我的人也往後飛去。他一隻手朝我抓我。那隻手啊,讓我感覺鋪天蓋地,遮天蔽日的,實在太大了。”
“當時爲了保命,我在半空中急忙躲閃,方才将巨人的大手避開。逃到遠處,我見他沒有追趕過來,這才發現原來巨人手中抓着一條長鼻子的巨獸在啃食,這才沒有對我痛下殺手。”
“所以啊,這十萬大山,古怪甚多。雖然是冬天,大部分的野獸都蜷縮在洞穴中避寒,可也難說有些不睡覺的野獸之類的在冬天裏出來覓食,我們一定要謹慎謹慎再謹慎了。”
柳兒從陸長生的衣服裏探出腦袋,“張爺爺,你和我們說說惡龍谷的事情呗。”
張時修摸着胡須,“這惡龍谷啊,以前我來十萬大山的時候,還沒有這麽個地方。是後面冒出來的,一些亡命之徒聚集在此,也不知道用什麽法子活了下來。”
“再過個半日,我們就能親眼看到了。”
柳兒又問道,“那爲什麽這惡龍谷裏就有我們要找的黑玉斷續膏呢?”
“是裏面有生長出來的靈藥嗎?
陸長生這時說道,“不是!因爲有人帶着黑玉斷續膏進了惡龍谷。”
柳兒仰起頭,“長生哥哥,要是這個人死了,或者黑玉斷續膏用完了,那怎麽辦?”
陸長生淡淡地說道,“那我們就回去啊!”
“很多事情,就是碰運氣。不去試一試,怎麽知道能不能碰到呢?”
柳兒哦了一聲,然後閉上眼睛,小聲說道,“希望那個人還活着,活的好好的,長命百歲,然後黑玉斷續膏也還在,我們就可以拿着黑玉斷續膏回家了。”
“長生哥哥,我想大邑了,我想小白了,我有點想回家了。”
陸長生揉了揉柳兒的頭,“我也想啊,不過做事情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既然出來了,既然決定去幹一件事情,就要幹到底。”
“至于結果,不是我們所能決定的。”
柳兒依靠在陸長生身上,“長生哥哥,雖然我想大邑,想我師父,可我還是覺得在你身邊好一些,安心一些,睡覺也踏實一些。”
“嗯,我還想着長公主答應給我的糖果,她說過年的時候,會給我帶糖人和冰糖葫蘆;我還想紫鳳姐姐了,她給我準備的新衣服我都還沒有來得及穿的。對了,紫鳳姐姐說過年的時候要接我去成都的,她給我準備了一套銀飾的服裝,特别好看。”
“長生哥哥,你有沒有想長公主啊,你有沒有想紫鳳姐姐啊。你想誰多一點啊。”
陸長生轉身面向車窗處,輕輕掀起車簾,雖然他看不到外面任何東西,可是柳兒卻從他的臉上看到了一份柔情,還有嘴角浮現的淡淡笑意。
柳兒心想,長生哥哥應該在想念紫鳳姐姐了。
因爲他看到長公主的時候,是咧開嘴笑的,笑得很燦爛。
而看到紫鳳郡主的時候,笑得有些腼腆,有些含蓄,有些寵溺。
紫鳳郡主此時正忙得焦頭爛額。
自從跟着唐菲回到成都之後,她感覺自己的世界一下子擁擠進太多東西了,根本就沒有屬于她自己的時間,更沒有給她修煉的時間。
鄧骁傷病了,需要靜養。
也難怪他不想見其他人,因爲腰疼得厲害,腿也疼得厲害,走不得路,又喝不得酒,料理不了公務,看見人心裏就煩。
蜀中的大小事務都交給了紫鳳郡主手中,而真正的蜀王鄧天麒見他老子養病,就帶着兵馬去巡關去了,樂得悠閑自在。
名義上是巡關,誰不知道他是去軍中帶着手下狩獵,喝酒,打架,日子過得相當快活。
這樣的年紀,這樣的身份,這樣的熱血沸騰,誰願意被父母管着,誰願意被姐姐一天到晚的盯着呢?
更何況,鄧天麒一看見那些瑣碎的政務雜事就頭疼,讓他坐半天老老實實處理政務,簡直比要了他的命還難受。
幸好他有個能幹的姐姐,鄧天麒自然不會讓自己深陷瑣碎之事當中。
能者多勞嘛,這些事情姐姐不幹誰來幹?
鄧骁和紫鳳郡主無奈,隻得将李嚴派出盯着鄧天麒,雖然知道不可能管住,好歹也能看在李嚴一把年紀的份上,不至于鬧得天翻地覆。
蜀中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打了這麽久的仗,民生凋敝,百業待興,死傷軍士的撫恤必須落實到位,漢中這座城市基本上被打殘了,要重建,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
還有過冬的赈災,哪怕王府帶頭縮衣減食,也難保有人被凍死,被餓死。
還有,馬上要過年了,蜀中祭司的事情,這是王府以及蜀中百姓極爲看重的事情,點點滴滴都要紫鳳郡主把關。
另外就是聯絡各方兵馬的事情。
仗不是一次就打完了的,北莽雖然吃了一次敗仗,可是并沒有傷到根本。以新皇帝耶律雄基的尿性,明年卷土重來的事情絕對會發生。下一次大仗絕對會更血腥,更艱難,更殘酷,所有的準備工作必須提前做。
讓紫鳳郡主頭疼的還遠不止這些,張天正和虛靖到了成都之後,開始頭兩天還算正常,張天正還與成都的道士切磋了一番,論道比武,都讓人深感佩服。
但是随着張天正和虛靖上了蜀山之後就發生了一系列變故。
張天正倒是規規矩矩地陪唐門門主,也就是紫鳳郡主的外公喝酒下棋,說一些江湖故事,兩人頗爲投緣。
唯有虛靖,一人單挑了唐門四大高手。
技不如人,唐門也不是那種小氣的人,輸了就輸了,照樣喝酒吃肉。
可是虛靖在唐門的這一番表現,竟然讓一位長老的孫女給瞧上了,哭着喊着要嫁給他。
其他人不了解虛靖,紫鳳郡主這個差點上過當吃過虧的人,豈會不了解。
打架這種事情,虛靖還是靠譜的。
成親這件事情,找虛靖還不如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紫鳳郡主火急火燎地派唐陰去唐門通知長老,千萬不要讓虛靖将無知少女生米煮成熟飯了。
這時,阿珂跑了進來,“郡主,不好了,世子被人打了,頭都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