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龍,你看到長生沒有。”
馬子龍眼神冷峻,手中長槍如龍,将眼前的敵人刺了三五個眼,“剛才看到他跟着我們沖殺過來了。”
“好像半路被人攔住,往那邊街道厮殺去了。”
呂文長說道,“這邊那個黎尚福一下子殺不掉,他身邊守衛的人太多了,你先去看看陸長生,可别讓他沖殺得太深,掉入埋伏了。”
馬子龍手中銀槍就沒有停止過,“那你怎麽辦?”
呂文長方天畫戟一橫掃,便将湧過來的敵人掃退,“我無妨,他們奈我不何。”
“哪怕是逃命,我也比你快一些。你先去看看陸長生吧。”
“好歹也要堅持到第二輪攻擊。”
馬子龍也不猶豫,“行,那你保重。”
一個縱身跳躍,馬子龍就沿着牆壁往下滑去,銀槍在城牆上劃出一道道火花。
敵軍一隊兵馬緊緊地跟在他身後,卻被馬子龍反手一個跳躍,殺了兩人,又跳走了。
這來回殺了幾次,敵人一個個被殺破了膽,再也不敢跟上去了,隻得帶着人去圍攻其他人。
馬子龍聽到一聲咆哮,又看到一道灰色光芒與一道紅色光芒在城中交織而起,随即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便立即往光芒方向飛奔而去。
那聲咆哮,那道紅色光芒,馬子龍很熟悉,絕對是陸長生在那邊。
而且,陸長生應該受傷了。
在無邊荒漠中,馬子龍感觸最深的是,每次看到陸長生受傷,他生怕陸長生會一下子死掉。
可是這個對敵人極其兇殘的陸長生,每次都能硬扛過來,還能夠反殺敵人。
這種意志,這種堅毅,征服了遠征軍的所有人。
識英雄,重英雄,這也是馬子龍能二話不說,就跟着陸長生一路厮殺的原因所在。
比自己更強大,更有膽量的,更有魄力的,才是值得追随的。
能逼得陸長生使出那絕殺的一刀,肯定是陸長生遇到了極大的危險。
馬子龍加快了腳步,跳躍上牆頭,一路飛奔而去。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極爲慘烈的一幕。
陸長生坐在一個人身上,胸口上挂着一個銅錘。
要是不仔細看,會以爲陸長生是在抱着那個大銅錘。
可是馬子龍知道,陸長生是被擊中了。
他聽呂文長說過,北莽的白衣祭司中有一個會使灰眸的人,威力極大,能遠距離攻擊。
當初呂文長就是一個不慎,被那灰眸給打下馬來,好長時間才緩過神來。
現在這個灰眸祭司竟然會出現荊州,實在是出人意料。
馬子龍極速向前,因爲他看到對面的屋頂,還站着一群人,一群灰衣人圍着一個白衣祭司。
在他們身前,已經有七八個灰衣祭司倒在地上,屍體碎裂成一片。
不好,陸長生受傷了,可是對方的主力還留有餘力。
而且,他們顯然是在蓄力,準備給陸長生緻命一擊。
陸長生站了起來,将懷中的銅錘扯出來扔掉。
馬子龍這才看到,銅錘将陸長生的胸前砸得血肉模糊一片。
而陸長生剛才坐着的地方,躺着一具屍體,一個大光頭。
武僧二龍!
剛才陸長生與耶律韋對招之時,武僧二龍趁機偷襲,想要将陸長生一擊斃命。
二龍成功了,他的銅錘砸中了陸長生的胸膛。
可是他爲自己的這一次偷襲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因爲陸長生沒有如他所願的倒下,而是抓住了銅錘,用刀将武僧二龍的腦袋給砍了下來。
他等的就是這樣一個機會,讓武僧二龍靠近。
一丈之内,陸長生從來沒有失手過。
武僧二龍到死也沒有明白,爲什麽自己沒有能夠殺死陸長生,而且還是在白衣祭司耶律韋的灰眸與陸長生對戰之時。
隻是他已經不需要弄明白了,這些複雜的事情自然有活着的人來弄明白。
他一個死人,隻需要做他死人該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就好比給陸長生墊在屁股下,歇息一下。
陸長生一腳将二龍碩大的人頭踢開,随即緊緊地盯着城頭上的耶律韋,猩紅的眼眸中隐藏着的重瞳再次發出如太陽般璀璨的光芒。
耶律韋被陸長生這麽一瞧,頓時感覺渾身一顫。
“布陣!”
“毀滅他!”
剩下的灰衣人圍繞在耶律韋身邊,紛紛坐下來,雙手擺成古怪的樣子,朝天祈禱。
隻見一股股灰色的雲霧狀從灰衣人的手心之中緩緩上升,在耶律韋的頭頂不斷環繞,雲霧逐漸變成了一個蛇身人面的形狀。
耶律韋仰頭,灰眸一張,個蛇身人面的雲霧便開始慢慢凝聚。
“偉大尊貴的造物神啊,我是你最爲虔誠的信徒,我願意将我的心身都交付給你,隻願你讓我的靈魂得到解脫,隻願你讓我的力量得到無限的強大。”
“眼前的陸長生是一個魔鬼,是一個從地獄中逃脫出來的惡魔。他代表的是黑暗,是無窮無盡的深淵。黑暗永遠無法戰勝光芒,惡魔永遠無法戰勝造物神。”
“偉大的造物神啊,請賜予我力量吧,讓我爲你毀滅這個惡魔,讓我将光明帶到人間,将無窮無盡的黑暗驅散,讓陽光雨露灑落人間。”
席地而坐的灰衣祭司紛紛祈禱,那股灰色的能量越發強烈。
馬子龍看見那個半空中的人面蛇身雲霧已經逐漸凝聚成型,便對陸長生喊道,“快走,他們在用靈魂召喚,在進行生死祭!”
生死祭,便是用血肉之軀,供奉給造物神,獲取更多的能量。
這種祭祀手段,極其邪惡,極其險惡,不到必要的時候,是沒有人想要用的。
因爲一旦啓用,就意味着有很多人要死,要獻出自己的靈魂與肉體。
耶律韋在這股能量的牽引下,逐漸漂浮向空中。
他的身軀逐漸龐大起來,逐漸要與那個人面蛇身雲霧融合爲一體。
陸長生動了,他雙腿一蹬地,人便來到了半空之中。
雙手緊握霸王刀,猩紅雙眸中的重瞳迸發出一道血紅的光芒,随着霸王刀的一刀斬向耶律韋。
這一刀,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這一刀,用的是鄧骁教他的霸王斬第二式,力劈華山。
劈似猛虎撲單羊,以身催刀天下雄。千斤壓頂誰敢當,力劈華山天下寒。
當陸長生劈出這一刀之後,看着滾滾紅芒帶着無盡威壓襲向耶律韋,天空似乎被撕裂開來,地面上出現一道深深的溝壑。
原來這一刀,有如此大的威力啊!
不愧是武王留下的霸王斬,鄧骁并沒有騙自己。
想起鄧骁,陸長生腦海中便浮現出一個嬌小俏皮的身影。
陸長生嘴角情不自禁地浮起一絲笑意,不知道爲什麽,每次想起這個身影,自己心中就會暖洋洋的,仿佛看到冬日暖陽一般。
然而這一絲笑意馬上戛然而止。
陸長生看到了一個閃亮的東西出現耶律韋的手中,一道強悍無匹的灰色光芒從紅芒中穿透而來。
然後胸口一痛,陸長生身子一彎,便如同蝦米一樣,倒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