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些人,将重擔壓在自己的肩膀上,到了最後卻将自己壓垮了。
總有些人,不甘心想要試一試,可是很多事情,并沒有試錯的機會。
一個大漢最優秀的女子,一個曾經意氣風發,英姿飒爽的長公主,經曆了這麽多挫敗之後,也開始有些迷茫,有些失意了。
“還沒有到那一步,還有機會的。”
“大漢,沒有那麽容易被滅亡。”
曾秀全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劉秀珠,至少,在這等時候,主帥是不能有任何動搖的。
一旦主帥動搖了,那麽身後的十幾萬兵馬,百萬湘州百姓,便會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劉秀珠深吸一口氣,眼眸中恢複了堅毅的神色,“曾太守,我也隻是有感而發而已。”
“大漢,絕對不會滅亡的。”
“傳承千年的華夏,也絕對不會滅亡。”
曾秀全朝劉秀珠笑了笑,笑容中有些相互鼓勵的意味。
在這瑟瑟寒秋當中,一個老人,一個公主,扛起的不僅僅是湘州,而是整個大漢的希望。
這時,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走了過來,男子身穿甲胄,走路铿锵有力,很遠都能聽到聲音。
劉秀珠與曾秀全都轉身過來,“左将軍,你行色匆匆,莫非耶律雄基這麽快又殺回來了?”
來人是湘州的先鋒将軍左達開。
左達開是湘州湘陰人,先中舉人,後來屢試不第,便毅然投軍,加入湘軍當中。
他苦練武功,熟讀兵法,爲人剛毅果決,在平定白蓮教叛亂中屢立戰功,被曾秀全看中,提拔爲先鋒将軍。
左達開走到二人身前,朗聲說道,“北莽耶律雄基這一次攻打長沙郡,吃了不小的虧。在撤兵的時候又被霍無缺給沖殺了一陣,丢下了不少兵馬。方才前哨回報,耶律雄基的大軍已經撤回嶽陽府了。”
“按照耶律雄基的性子,估計得整兵秣馬幾日,等糧草到達之後,恐怕又是新一輪更爲猛烈的攻擊啊。”
曾秀全感慨道,“霍無缺不愧是冠軍侯啊,渾身是膽,領着五千兵馬就敢遊走在周邊,見機行事,果決沖殺,讓北莽大軍心神不甯。”
“長公主,隻是霍無缺年輕有爲,心高氣傲,他與我們湘軍總有些……”
劉秀珠說道,“霍無缺與北莽作戰多年,熟知他們的戰術戰法,他去領兵遊走,最是合适不過。”
“至于他與湘軍的相處之事,他還是太年輕了,有些事情還在成長、成熟當中,曾太守不要見怪。”
曾秀全連忙說道,“我豈會見怪,隻是希望兩軍能配合無間,方能找出耶律雄基的的漏洞所在,便多一份勝算。”
“對了,達開,聯絡的各路軍馬情況如何了?”
左達開沉聲說道,“情況不大好。”
“福州那邊以水軍爲主,又被耶律雄基派了一支兵馬攻打,此時自顧不暇。至于崖州那邊,他們不僅不會派兵過來,還多次要求我們派兵過去護駕。還獅子大開口,找我們要糧食,要銀子。”
“護駕,這個時候還想着護駕,真的不知道那些人的腦袋裏裝的是什麽東西?”
看到左達開氣憤的樣子,曾秀全看了一眼劉秀珠,隻見她并沒有多大反應,看來她對劉寰應當是有些死心了,或者說也習慣了。
“崖州那邊就不要聯絡了,他們能不給我們添亂,我們就燒高香了。”
“其他的呢?”
左達開接着說道,“倒也不全是是壞消息,那湘西的鑽山豹帶着手下人馬下山來了。”
曾秀全有些意外,“田大榜下山了?”
劉秀珠對田大榜并不熟悉,便問道,“這鑽山豹是誰?這田大榜又是誰?”
左達開說道,“長公主,這鑽山豹就是田大榜,是他的外号。”
“田大榜原本是湘西的土司王,後來他們與朝廷不對付,便造反當了土匪,躲在湘西的烏龍山爲禍。”
“我多次率兵去剿滅他,那烏龍山地勢複雜,山高林深,很難找到他們的人,因此一直沒有将他們打下來。”
“想不到這一次,他們主動下山了。”
劉秀珠說道,“這鑽山豹選擇在這個時候下山,難道想趁着北莽攻打湘州之機,下山作亂?”
左達開笑道,“我原本以爲他們是來報複官府的,誰知道他們派人過來接觸,說要一起對付北莽。”
劉秀珠一愣,“他們爲何會這般做?”
曾秀全說道,“鑽山豹領着的一夥人,都是土家族人,也是我們大漢人。我估計他們啊,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也不想當亡國奴吧!”
左達開說道,“太守所言極是。”
“鑽山豹也是條漢子,他說外族入侵,那麽就要一緻對外,等趕走北莽耶律雄基之後,我們再關起門來算賬。”
“長公主,太守,未經請示,我已經答應了鑽山豹,在沒有将北莽耶律雄基趕出湘州之前,我們湘軍絕對不會動他們一根毫毛。”
曾秀全點頭說道,“正該如此。”
“不僅不動他們,你去和鑽山豹說,隻要他們去偷襲也好,攻打也罷,我們給他們提供糧草,提供武器。他們殺一個北莽軍人,同樣有獎賞。”
左達開說道,“太守,你這也太瞧得起他們,他們隻有區區兩千人不到,還能從我們這裏拿糧草,拿武器,和我們湘軍一樣啊。”
曾秀全說道,“現在情形不一樣啊,但凡有人願意加入抵抗北莽的隊伍當中,便是我們的同盟,便是我們自己人。銀子,隻有花出去,才能起到作用。”
“鑽山豹隻是一個開頭而已,能起到抛磚引玉之用。到時候不僅是湘州,還有其他地方的流寇也好,盜匪也罷,土匪也行,隻要他們肯去殺北莽賊子,我都願意放下往日恩怨,免了他們的罪責,與他們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共同對抗北莽。”
“長公主,你看此舉如何?”
劉秀珠眼中露出贊許的神色,“曾太守此舉,必能招攬到更多的好漢加入我們軍中,更能爲對抗北莽的增添源源不斷的活力。”
“我來湘州之時,便說了,我來此處不再是長公主,不會幹涉湘軍的任何決策部署,我所領的兵馬都歸太守一并指揮。”
“連我本人也一樣,聽從太守調遣。”
曾秀全連忙說道,“長公主永遠是長公主,無論何時,你都是大漢天下的兵馬大元帥。有你坐鎮湘州,我們才能像當年依仗天河對抗北莽一樣,與耶律雄基抗衡。”
“隻是這些兵馬,還是不夠啊。可恨那吳精喜按兵不動,可惜蜀中被吳精喜和劉構所牽制住,不能與我們合兵,否則的話,未必落到如此境地啊!”
左達開想起一事,便對劉秀珠說道,“長公主,有一事相問,你可認得一個叫陸長生的人?”
劉秀珠身子微微一顫,眼眸中露出複雜的神色。
“陸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