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整頓一下兵馬,歇息片刻,馬上就送來吃的喝的。因爲你們來的突然,還得準備一下,等漢中太守安排好了,就迎你們入城。”
陸長生大喜,拱手說道,“多謝郡主,多謝前輩!”
紫鳳郡主朝陸長生微微颔首,便攙扶着鄧骁進入城門。
魏忠早已在裏面等候,“王爺,郡主,真的讓他們進城?”
鄧骁彎下腰,老唐早就将一個馬紮放在他身下。
跟随鄧骁這麽多年,老唐早就對鄧骁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
鄧骁緩了口氣,“魏忠,那把刀的确是霸王刀,那杆旗幟的确是大漢遠征軍旗幟。”
紫鳳郡主插話說道,“那人,的确是陸長生。”
魏忠說道,“那又如何?”
“我們蜀中自成一體,兵強馬壯,哪怕是北莽傾巢而出,我們憑借天險也能自保。又何須依仗外來的兵馬呢?”
紫鳳郡主不解地說道,“魏叔叔,你當年也和我爹一起是武王的部下,也算是遠征軍的一員。爲何到了現在,你這麽排斥他們呢?”
“難道就是因爲陸長生砍了你的箭,又抓了你的落日餘晖,你失了面子,才這般記恨他。”
“你應該不是這樣心胸狹隘之人啊!”
鄧骁拍了拍紫鳳郡主的手臂,“紫鳳,魏忠的心思我是知道的,他并非無情無義之人,他考慮的是更深遠的事情。”
紫鳳郡主問道,“什麽更深遠的事情?”
“武王有傳人在世,曆經千難萬險才到我們蜀中,我們增添了強援,還需要考慮什麽呢?”
“于情于理于舊恩,我們都應該讓他們入城啊。”
魏忠忍不住了,“王爺,你不肯和郡主挑明,那我就直說了。”
“現在大漢劉家皇族不僅失了京城,失了立足之地,也失了民心。現在不僅僅是吳精喜在左右搖擺,我們幾個老兄弟也在想着,現在既然大漢天下是無主的天下,不僅劉家能當皇帝,爲什麽鄧家就不能當皇帝?”
紫鳳郡主瞪大眼睛,“魏叔叔,你說什麽啊?”
“我們鄧家什麽時候想當皇帝了?”
紫鳳郡主看向鄧骁,鄧骁摸着下巴,隻是不語。
魏忠說道,“如果是武王在世,我們絕對不會生出二心。”
“哪怕是長公主劉秀珠,如果能廢了劉寰自立,帶領大漢兵馬抵抗北莽入侵,我們蜀中也依舊全力支持她。”
“可是現在大漢朝廷已亡,劉構新建的朝廷隻是耶律雄基的走狗、傀儡而已。我們絕對是不可能去擁護他的。”
“我們蜀中兵強馬壯,上下一心,糧草充沛,又有天險可依。既然天下無主,那麽我們爲何不能擁戴蜀王稱帝呢?”
紫鳳郡主美眸中有驚訝的神色,“魏叔叔,你這個念頭,恐怕不是一下子才有的吧?”
魏忠點點頭,“從劉寰逃亡海外的時候我就在考慮這件事情。”
“郡主,你也不要問了,王朗、楊儀、吳登他們也都是同意我這個想法的。”
“我們還聯名上書過,隻是王爺沒有答複而已。”
紫鳳郡主看着鄧骁的眼睛,“爹,你早知道啊!”
鄧骁點點頭,“是啊,他們幾個老家夥合計了,也和我說了。”
“這件事情,我心中一直沒有拿定主意。”
紫鳳郡主嘟着嘴說道,“魏叔叔,爹,這麽大的事情,你們竟然瞞着我。”
“要是哪天真的翻天覆地了,我還是最後一個被蒙在鼓裏的。”
魏忠說道,“郡主, 我們也不是故意要瞞你的。畢竟這等事情,牽涉太廣,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翻天覆地。”
“哪怕蜀王,我們也沒有和他商議的。”
鄧骁說道,“魏忠說的沒錯啊,如果是武王在世,哪怕劉秀珠登基,我絕對不會有二心的。”
“可是現在劉家皇族已經亡了,天下無主,總得有人來統禦大漢天下吧,總得有人來坐那把椅子吧。與其讓劉構坐,與其讓吳精喜去坐,倒不如讓我家麒兒去坐。”
紫鳳郡主蹲了下來,手放在鄧骁的膝蓋上,仰起頭,“爹,那你爲什麽沒有下定主意呢?”
鄧骁嘴角抽了抽,“那還不是張時修那個老家夥,他曾經給我算過命,說我鄧家兩代之内隻能稱王,不能稱帝,稱帝則是逆天而行,會斷了根基。”
“他還說我走了一輩子狗屎運,如果稱帝的話,這好運就到頭了,還會禍及子孫。”
“你們說,張時修他神神叨叨的,算命蔔卦時靈時不靈的,我不全信,可也不敢全不信啊。”
紫鳳郡主微微蹙眉,“爹,我覺得現在還不是我弟弟稱帝的時候。”
“一來劉寰還沒有死,天下還有不少漢人在追随他的。另外我們蜀中本來就自成一統,蜀王的在蜀中的影響力要遠遠超過大漢的皇帝,大漢朝廷的指令是進不了我們蜀中的。我們稱不稱帝其實意義不大。”
“如果哪一天劉寰真的死了,或者我們兵出蜀中,能開疆拓土,那個時候再稱帝,就能号令天下百姓,扭轉乾坤。”
鄧骁瞪了一眼魏忠,“我也是這個想法,可是他們這些老兄弟鑽進去爬不出來了,生怕那皇帝的寶座被别人搶了。”
“現在這個陸長生來了,他可是身上有着武王傳人的名号。紫鳳,你可還記得,劉秀珠曾說過張時修用十年壽命占蔔的窺天卦中提及的大漢扛纛者,那說的極有可能便是陸長生啊。比起天麒來,這個陸長生對大漢人來說更有吸引力,更具備傳奇色彩。”
“而且……”
魏忠忍不住插嘴說道,“而且,陸長生的武藝不在蜀王之下,他手下的那些強兵悍将,一個個都是虎狼之輩。”
“方才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他們說自己的遠征軍的将士,他們來蜀中不是加入我們,不是投靠我們,而是來休養的。”
“很顯然,他們要獨自成軍,他們是要與我們平起平坐的。”
“我們蜀中安穩了這麽多年,上下一心這麽多年,怎麽能夠因爲來了個陸長生,來了個區區一千多号人馬的遠征軍,就留下動蕩的隐患呢?”
“到時候,陸長生要是休養好了,遠征軍壯大了,他萬一想要整個蜀中呢,我們給不給?”
紫鳳郡主說道,“我覺得,陸長生不是這樣的人。”
“鸠占鵲巢的事情,他做不出來。”
魏忠冷聲說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況,我們才見陸長生第一面。”
“再說了,他陸長生做不出來,他身邊的兄弟會不會做得出來。你們可不要忘記了,前朝的陳橋之上,還有着黃袍加身的傳說啊!”
“王爺,郡主,我的态度很明确,不能讓陸長生他們進城!”
“我和陸長生對過兩招,我能察覺到他身上的危險,這麽危險的人,絕對不能從我漢中城門下進入。”
紫鳳郡主騰地站起身來,“不行!”
“我爹已經答應了,讓他們進城。”
魏忠瞪着大眼睛看着鄧骁,“你……”
“哪怕你答應了,我還是不答應。”
“除非你把我腦袋砍了,否則的話,他們休想從漢中城門中進來!”
“王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隻要你一聲令下,我們一頓亂箭,便可将他們射殺幹淨。”
“王爺,郡主,爲了蜀中,爲了蜀王,我們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