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嬌小身影快步走進屋中,走到鄧天麒面前,一拳打在鄧天麒肋骨上。
鄧天麒微微彎腰,耳朵便被揪住,“姐,輕點,我沒有想跑的。”
“不是聽到你來了,我準備到門口迎接你的。”
紫鳳郡主鳳目含有怒意,“你從赤壁回來之後是怎麽和娘保證的?”
“你又是如何向我保證的?”
“才幾天時間啊,你就敢揍爹了,反了天了你。”
鄧天麒一臉委屈,“不是我要揍他,我一直安安靜靜地在這裏喝酒吃肉。”
“老頭子發瘋了似的,一個人念念叨叨了半天,越說越生氣,踢翻了沙盤,還準備連桌子打打碎。”
“我一直沒有搭理他,這事唐陰和唐陽,還有老唐都是可以給我作證的。”
唐陰、唐陽看了紫鳳郡主一眼,又看向鄧骁,很自覺地閉上眼睛,兩耳不聞窗外事。
窗外事都不聞,家事更不能摻和進來了,打死也不開口。
而老唐則陪着笑臉說道,“郡主,老爺也就是和王爺商量些事情,話說重了一些,父子讨論一下也是正常的。”
“老爺也舍不得打王爺,王爺也不會忤逆到要打老爺的程度。”
鄧天麒連忙順着話說道,“是啊,我和爹隻是讨論而已,還不至于動手。”
“姐,你輕點,别把你的手弄疼了。”
紫鳳郡主的臉色緩和了一些,“我還不知道你們兩個,一個是吃了火藥,一個吃了炸藥,隻要碰到一起,就非得炸開個花不可。”
“我要是不趕過來,這蜀王府非得給你們拆了不可。你們啊,一個年輕氣盛,一個越老越倔強,什麽時候才能讓人省心啊。”
“去,給爹認個錯。”
鄧天麒眼睛一瞪,“我又沒有錯,爲什麽要我認錯?”
紫鳳郡主伸手掐住鄧天麒腰間的一點點皮,“你錯了沒有?”
鄧天麒嘴角一扯,“哎呦,我錯了,姐,我錯了!”
“老頭子,我錯了還不行嗎?”
鄧骁鼻孔中哼了一聲,算答應下來了。
紫鳳郡主松開鄧天麒,便來收拾灑了一地的沙盤,早有機靈的下人一起收拾起來。
“爹,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太過于擔憂了。”
“當初我就和你說過,這劉家皇族昏了頭,無能至極,白白葬送了大好江山,是他們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鄧骁歎了口氣,“我自然知道他們自作自受,可是這大漢是天下人的大漢,他們掌管大漢天下,竟然将天下拱手相讓給北莽蠻夷,作爲大漢的異姓王,我又如何能不心疼嗎?”
鄧天麒小聲說道,“你已經讓位了,我才是大漢的異姓王。”
紫鳳郡主瞪了鄧天麒一眼,鄧天麒連忙閉嘴,從桌上拿起一個梨子,小心遞過來,“姐,這是剛送上來的秋梨,可甜了,水又多,你嘗一下。”
“呐,老頭子,你也嚷嚷了這麽久,口幹了,吃一個。”
說罷,鄧天麒将梨子扔過去,鄧骁一把抓住,咬了一口,的确水潤多汁,甘甜可口。
紫鳳郡主說道,“事已至此,再去多想也隻能徒增煩惱。”
“畢竟我們隻是異姓王,而他們是皇族。終究掌管天下的還是劉家皇族。”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臨安城被攻破,太皇太後病逝于臨安城皇宮内,劉寰遠走崖州,劉構又在臨安稱帝,接下來,我們蜀中該如何自處,才是我們應該商議之事。”
鄧骁說道,“既然你都直呼其名了,那麽在你心中,劉寰以及他在崖州的朝廷,便代表不了皇族,代表不了天下。日後,劉寰那邊來的指令也好,要錢要糧也罷,可以不用多理睬了,能打發他們一點路費就算我們仁至義盡了。”
“至于劉構,我實在心中難以忍受。他堂堂大漢康王,哪怕不能領兵作戰,哪怕以身殉國,我都還敬他三分。可是他這般認賊作父,賣國求榮,稱帝自立,無論如何,我們蜀中是不能認他的。”
鄧天麒說道,“康王劉構就不是個男人!”
“那次我去赤壁行刺耶律雄基,便看到他對北莽官員谄媚至極的模樣,恨不得一鐵錘就砸死他。”
“他當皇帝,想要我臣服,我的大鐵錘第一個不答應。”
紫鳳郡主說道,“劉構是個傀儡皇帝,是耶律雄基一手扶持的,他自然是聽令于耶律雄基。這個皇帝,這個朝廷,名不正言不順,我們自然不能認。”
“不過劉寰沒死,他名義上還是大漢的皇帝。那我們就在名義上還是認他的,隻是他那邊提任何要求,要錢要糧要兵馬的任何需要,我們敷衍一下就行。”
“我現在最擔心的,倒是長公主。”
鄧天麒一聽,便滿臉愁容,“我的媳婦受苦了,等着我去救呢。”
“姐,你和爹不讓我領兵出去作戰,隻是守着蜀中,我的媳婦如何救得回來呢?”
鄧骁一聽又來氣了,“說了多少遍了,現在耶律雄基的那個王妃不可能是長公主劉秀珠!”
“秀珠這樣性子的人,怎麽可能眼睜睜看着北莽的鐵騎踐踏大漢的疆域,怎麽可能屠戮皇族血脈,更有怎麽可能對自己的母親極盡侮辱呢?”
鄧天麒說道,“那我的媳婦呢?”
“她到底去哪裏呢?”
“我可和你們說了啊,我這輩子,非她不娶。你們要是沒有将她找回來,你們鄧家斷了後可别怪我!”
鄧骁提着拐杖便要去揍鄧天麒,被紫鳳郡主給攔下來。
“天麒,好好說話不會嗎,非得惹爹生氣。什麽你們鄧家,好像你不是鄧家的人一樣。”
“爹,這事我也覺得奇怪,可是長公主就這麽憑白不見了,總覺得不可思議啊!”
鄧骁眼眸微眯,“要是我說啊,那日麒兒在赤壁準備行刺耶律雄基時,出手救出霍無缺之人,便極有可能就是劉秀珠!”
“在那樣的環境下,又是面對耶律雄基和白衣祭司,以及荀懿那頭老狐狸的精心布局,還能逃出去的隻有對赤壁極爲熟悉,對軍中極爲熟悉的當初的天下兵馬大元帥劉秀珠。”
“她現在消失不見了,有可能是在準備什麽大事,也有可能是那一次逃脫時受了重傷,甚至發生了什麽意外。”
“你們想想,可不僅僅劉秀珠沒有音訊了,霍無缺也沒有消息啊!”
鄧天麒想了想,“老頭子,你這一次說得有點道理。”
“我事後仔細回憶那個出手救霍無缺之人,雖然看不清臉面,可是那身法有些相似。”
“可惜了,我們兩方逃跑的方向不一樣,耶律雄基的兵馬又追得急迫,我才沒有辦法去救她。”
紫鳳郡主說道,“現在也沒有辦法去核實了,更沒有辦法去救長公主了,我們蜀中現在也是岌岌可危啊!”
鄧骁說道,“北莽過了天河,攻陷了臨安,又占了江南之地,兵線拉的過長,又分兵去追趕劉寰,又在湘州與曾秀全鏖戰了十數日,未必有精力來攻打我們蜀中吧?”
紫鳳郡主說道,“我們蜀中不像雲滇的平西王,吳精喜現在是四面交好,誰也不得罪。而我們鄧家與北莽是死仇,沒有一點和解的可能,隻要有機會,耶律雄基第一個想攻打的就是我們蜀中,我們第一個相殺的也是他。”
“接下來,我們總得做好萬全之策才行啊。”
沙盤已經複原,鄧骁與紫鳳郡主、鄧天麒便走了過去,商議着戰事。
不一會兒,便聽到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
“報,王爺,郡主,蜀王,有緊緊軍報!”
“說!”
“據探子回報,有三路兵馬向蜀中襲來。”
“哪三路兵馬?”
“一路兵馬是平西王吳精喜派出十萬大軍來到雲滇與蜀中的交接之地狼牙山,随時可能攻打;一路兵馬是十萬大軍從臨安出發,向我們蜀中奔襲而來,這路兵馬由北莽軍隊和大漢軍隊組成。”
“還有一路兵馬,是從北邊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