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的人越來越少。
而且他遲遲沒有聽到龔道和張揚後撤的信号。
仗,打到這個時候,應該鳴金收兵了。
因爲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再打下去隻會死更多的人。
可是,可是人呢?
龔道呢?張揚呢?魏志剛呢?
連同那頭巨獸獅虎也跑得無影無蹤了,隻能遠遠地聽到它的咆哮聲。
林恢看着有一人拍馬向他殺過來,那人的方天畫戟宛如死神的收割刀一般,一下一個。
下一個,不知道要輪到誰。
林恢沒有躲,因爲他知道躲也沒有用。
看到方天畫戟朝他的胸膛刺來,林恢仰頭看向天空,吐了一口唾液,“該死的賊老天,讓老子白白送死。”
“這些當官的,沒一個靠得住。”
天空一黑,随即不斷地旋轉。
人頭滾落,那口唾液落在了林恢的鼻子上,緩緩化開。
似乎在嘲諷,似乎在鄙夷。
呂文長手持方天畫戟,冷眼看向四周,城頭之下,一片殘肢斷骸。
他很慶幸,他的決定是明智的。
因爲陸長生沒有死,他還在城内。
如果他當時做了另外一個選擇,或許他能殺了魯進,救下魏志剛,可是他絕對沒有把握能殺了陸長生。
至少,他做不到一個人,一把刀,殺死這麽多幽州兵馬。
這可是兩千多幽州虎狼兵啊,可是幽州的精銳部隊。
而且,還有一些古怪的刺客在偷襲。
陸長生不僅能抵擋住,而且還能反殺,這就能體現他的實力了。
呂文長對自己的實力很信任,他覺得自己不遜于陸長生,上次被陸長生打敗,是因爲他沒有發揮好而已。
不過呂文長很慶幸,經曆這一次,以後,自己不用和陸長生作對了。
他停頓了一下,看着離陽城頭的那杆飄逸的旗幟,在秋日的陽光中顯得那麽深紅,那麽沉重。
是進城去找陸長生,還是去與魯進他們彙合,一起追殺幽州兵。
還是去占據幾個縣城。
他一時拿不定主意。
這時,城内一道紅光沖天而起,比那秋日的朝陽還要耀眼。
呂文長心中一驚,眼眸微眯,緊握住方天畫戟。
他感受到了一股滔天的煞氣,一股驚天動地的殺氣。
這股殺氣中,有無盡的憤怒在燃燒。
呂文長怔住了。
這股煞氣,這股殺氣太過于震撼,完全有毀天滅地一般的仇恨在裏面。
潘峰和秦延也被這道紅光震驚了,緩緩來到呂文長身邊,“老大,這……”
呂文長看着那道紅光消失不見,眼眸中盡是凝重的神色,“是陸長生。”
“城裏面應該發生什麽重大的事情了。”
“到底是什麽事情,才會讓陸長生如此狂怒,如此煞氣彌漫。”
秦延緊了緊衣領,他感覺到微冷的秋風不斷地往順着脖頸往裏面灌進來,“我怎麽覺得這麽冷呢?”
“寒意如此濃,秋意濃啊!”
呂文長搖了搖頭,“不是秋意濃,是殺氣太重了。”
潘峰擡頭,“老大,那我們是進城呢,還是不進城呢?”
呂文長說道,“我本來是想要進城的,至少要和陸長生打個照面,以後在流沙郡分割地盤的時候,他至少也要念着我們這一次發兵相助,好歹将牛頭山或者二龍山讓給我們做我們的容身之地。”
“現在嘛,我估計陸長生此時正處于暴怒當中,或者,他處于暴走當中,恐怕這個時候相見,說不定很難商量啊。”
秦延連連點頭,“老大說得在理。”
“那陸長生原本就是個極爲瘋狂的人,他敢一個人就殺到流沙郡,殺了流沙郡郡守秦綱。”
“他又敢一個人面對幽州兵馬,死戰不退。”
“此時如果他暴怒的情況下,的确不好談地盤之事。”
潘峰瞪大眼睛,“那到底去哪裏啊?”
“我還沒有殺過瘾呢。”
呂文長提着方天畫戟,“你們領着兵馬去追一追幽州兵馬。”
“記住,不要追得太近了,畢竟打頭陣的是魯進他們的,我們隻要表明态度即可。”
秦延看向呂文長,“老大,那你呢?”
呂文長穩住心神,“我還是得進去看一看才行。”
“我不知道城内發生了什麽事情,不知道陸長生如此震怒的原因,到底他能不能活下來。”
“如果他要是活下來了,那我可以幫忙出手相助。”
潘峰問道,“要是陸長生沒有活下來呢?”
呂文長嘴角提了提,“要是陸長生沒有活下來,那麽我,便是離陽城城主。”
“我還可以順利接收他的遠征軍。”
秦延明白過來了,“好,我們留一部分兵馬在離陽城外,等待接應,分出一部分兵馬前去追殺幽州兵馬。”
“無論如何,我們都能立于不敗之地。”
呂文長沉聲說道,“事不宜遲,我們分頭行動。”
見潘峰領着一支兵馬離去,秦延領着一支兵馬守在城門外,呂文長眼眸微眯,定下心神,腳尖在馬背上一點,人便飛身上了城牆。
牆面雖然不是很光滑,可也很陡峭,可這也難不倒呂文長。
飛上數丈,呂文長手中的方天畫戟便刺向城頭,用力一點,整個人便再次朝上飛躍。
借力用力,三次之後,呂文長便站在了城頭之上。
城牆上全是屍體,斷頭的屍體。
顯然,有人殺了進來,将守城之人全部殺掉了。
應該是那些古怪的刺客。
呂文長看向那面大旗,這是他第一次靠近這杆大旗。
旗杆是熟鐵打造,手臂粗,恐怕有好幾百斤。
這麽重的旗幟,絕非尋常人能舉起來、扛起來的。
怪不得行軍打仗,都是軍中臂力最強之人來扛旗,沒點力氣,别說扛旗了,恐怕人都會被旗幟壓壞。
呂文長伸手摸了摸旗杆,感受到一股肅殺之氣傳入手心。
這就是大漢的旗幟,這就是當年武王傳下來的旗幟。
果然不同凡響。
呂文長看着城下,西邊有打鬥的聲音傳來,還有哭泣聲,叫喊聲。
還在厮殺,顯然已經到了最爲緊要的時候。
呂文長不再猶豫,便提着方天畫戟從城頭上快步走下。
來到一處小院,門口張貼着對聯和鮮紅的“喜”字。
隻是門外躺着幾具屍體,鮮血流了一地,與鮮紅的“喜”字相互映襯,極爲刺眼。
一個極爲有些生硬的聲音在喊道,“住手!”
“你們再不住手,我就殺了他們。”
呂文長看去,隻見一個倭國忍者用一隻手握住倭刀,倭刀架在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脖頸之上。
倭國的忍者另外一條手臂不翼而飛。
而另外一處,還有一個渾身是血的倭國忍者,也用倭刀抵住一個女人的脖子。
那個女人還穿着大紅衣裳,顯然是才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