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黑影,就是孫正才此次用來圍剿陸長生的殺手锏!”
張揚揉了揉眼睛,以便在黑暗中看得更清晰一些,“那是些什麽人?”
“他們是怎麽做到一下出現,殺傷陸長生之後便又隐身不見了?”
姬無命此時有些動容,“那不是中原和北莽的殺手!”
張揚問道,“中原沒有這種武功,這些黑影顯然訓練有素,簡直就是完美的殺人機器啊。”
貌然說道,“的确如此!”
“如果這六個人想要來偷襲我們,憑借我們三人,未必能抵擋得住啊。”
魏志剛心中一緊,“那怎麽辦?”
“我們先走吧!”
貌然嘴角露出一絲祥和的笑容,“魏大人,莫要驚慌。”
“幸好,這六個人,是孫正才請來的殺手,是來殺陸長生的,不是來殺我們的。”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些人的功夫,有點像東瀛伊賀的忍者!”
魏志剛是個讀書人,自然知曉海外東瀛,頗爲吃驚地說道,“東瀛?那不是倭國?”
“想不到孫正才如此神通廣大,連倭國的殺手都能請過來。”
随即魏志剛恍然大悟,“應該是孫尚書爲他牽線搭橋的。”
“孫尚書主管刑部,馬上就要入主六部,這倭國想要拉攏一個六部尚書,自然需要付出一些手段的。”
張揚此時有些心動了,“你看,陸長生此時完全處于被動挨打的局面。”
“我的那些幽州重甲兵将他團團圍住,讓他跑不出去。那些倭國忍者不和他硬拼,隻是依仗極爲高明的身法,不斷地創傷他。現在陸長生已經到了疲于應對的局面,他身上的傷越來越多,他的體力、精力、内力會損耗得越來越大。我估計要不了一炷香的時間,他必然會堅持不住的。”
貌然說道,“張将軍,莫非你準備動手了?”
張揚握着“控獸笛”,看着身旁聞到血腥味有些蠢蠢欲動的獅虎,“這樣的機會很難得!”
“如果不一舉殺了陸長生,讓他再次逃跑,或者再次反殺,他日後會越來越強,我們以後恐怕再也沒有機會殺他了。”
貌然看向姬無命,“姬先生,你的意思呢?”
姬無命的手搭在劍鞘上,顯然,他已經随時做好了出擊的準備。
他堂堂一個八品巅峰劍客,本來是要來震懾幽州,震懾流沙郡反賊的。
可是出師不利,剛來到流沙郡,就遇到了那個光頭刺客,打了個兩敗俱傷,讓他八品巅峰的顔面盡損。
這一次,如果能斬殺陸長生,就是他能證明自己的最好時候。
一旦成功了,他的地位就會越發穩固,他就能從北莽皇朝獲得更多的資源。
如果日後能依靠這些資源一舉突破九品之境,那麽他就不用再跟着一個四方巡查使出來當侍衛了,而是可以開宗立派。
其實按照他八品巅峰的境界,早已可以在北莽開宗立派,享受無盡榮耀。
隻是他因爲性子冷淡,又沒有什麽關系背景,便隻能做個類似高級别的侍衛。
貌然說道,“既然你們都想立功,都想親手殺了陸長生,貧僧也不來搶功了。”
“你們去吧,我來護住魏大人安危便是。”
“既然知道那些隐藏的高手就是孫大人帶來的倭國忍者,其他人在我眼中,便是土雞瓦狗一般的存在。”
“等你們殺了陸長生,我便來給他超度,将他的心髒留給我,好回去給聖子交差。”
魏志剛聽得貌然這麽一說,雖然對姬無命與張揚想去争功勞有些不滿,不過有貌然在身邊,還是略微能放下心來。
更何況,身後還有足足一千的幽州重甲兵護衛。
這時,從西邊傳來一陣呐喊聲,有大隊人馬沖殺過來。
魏志剛大驚,“張将軍,無命,有敵襲。”
“快,快迎敵!”
張揚站在馬背上,舉起火把一瞧,便能隐約看到西邊跑來一群人,除了前方十幾匹馬之外,其他的都是一些手持鐵棒、刀槍之人。
“魏大人放心,那邊過來的是牛頭山的盜匪,九頭龍魯進。”
“他應該是得到了消息,帶着人馬過來援助離陽城。”
“他們這些人,這些破爛武器,也想與我全副武裝的重甲兵作對,簡直是送死。”
“布陣,迎敵!”
張揚一聲大喊,身後的一隊重甲兵,便轉身朝後,一手持盾甲,一手持長槍,做下了防禦陣勢。
又有東邊厮殺呐喊聲起,魏志剛大驚失色,“東邊又有人殺過來了。”
“不好,我們要被包圍了!”
“想不到陸長生如此狡詐,竟然提前埋伏了這麽多兵馬。”
張揚是行軍打仗之人,看得真切,聽得仔細,“魏大人不要擔心,東邊過來之人,腳步淩亂,沒有章法。聲音高低起伏,雜亂無章,應該是二龍山上的流寇。”
“這些流寇也就是人數多一點,沒有多少武器,更沒有經過訓練,對我們幽州重甲兵來說,造不成什麽威脅。”
“貌然大師,姬先生,你們護住魏大人,我去殺敵,一定将他們殺得落荒而逃。”
張揚說得沒錯,西邊殺過來的的确是九頭龍魯進。
從前方哨兵傳來的消息,流沙郡的官兵出城,直奔離陽城,魯進便知道幽州兵馬趁夜要剿滅離陽城了,當即魯進領着兵馬就殺了過來。
而二龍山的鐵蛋,因爲離得更近,便也帶着人馬沖殺過來了。
隻是二龍山上那邊過來沒有官道,反而比魯進的兵馬來得更慢一些。
正在前方圍剿陸長生的孫正才發現了後方的情況,一場混戰。
他知道一直這麽拖下去,恐怕會陷入僵局,會陷入困境,會有更多的意外發生。
于是孫正才舉起手中的長刀, 大聲喊道,“快,一起上,殺了陸長生!”
“他已經被我們困死了,不要怕,捅死他!”
“捅陸長生一槍者,賞黃金一百兩!”
陸長生身上的傷越來越多,連脖子處都被割破了,如果再深一些,恐怕會割傷喉嚨。
他一面揮舞霸王刀抵擋幽州重甲兵,最多的心思卻放在那些時隐時現的偷襲者處。
這些該死的東西,不敢光明正大的與他對決,卻如同煩人的蒼蠅一樣,四處亂叮。
鮮血,變成了黑色,又變成了猩紅。
疼痛,受傷,讓陸長生的雙眸越發猩紅,體内的煞氣在劇烈地震蕩。
洗滌着經脈,充斥着五髒六腑,修複着傷勢。
“噗嗤!”
一把倭刀刺入了陸長生的大腿。
又是該死的偷襲者。
陸長生一把抓住刀刃,往身邊一拉,便要砍掉偷襲者的腦袋。
偷襲者一擊得手,連倭刀也不要了,身子迅速後撤,消失不見。
陸長生将倭刀抽了出來,投擲中前方一個朝他撲來的幽州重甲兵身上,将他直接貫穿。
血,越流越多,煞氣開始從傷口彌漫。
陸長生整個人,如同殺神一般,面對成百上千的幽州重甲兵,面對陰險狡詐的偷襲者,絲毫不懼,寸步不退。
凡是來到他身邊的人,一丈之内,哪怕拼着受傷,陸長生也要将他斬殺。
地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那是斷肢殘骸四散開來,腸子、内髒流了一地。
随便一踩,可能就是踩中一隻斷手,或者踩爆了一顆眼珠子。
許多幽州重甲兵雖然身經百戰,可是面對如此血腥、如此殘忍的場面,有個别人已經忍不住嘔吐起來。
但是,戰場上本來就是殺戮,敵人不死,殺戮就不會停止。
還會有更多的人被砍斷脖子,還有更多的傷口在流血。
然而,在陸長生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丹田之處,那被雲霧遮掩住的小肉團似乎睜開了眼,有一束紅光直沖而上。
“啊!”
陸長生仰天咆哮,體内的殺氣終于抑制不住,噴湧而出。
他的黑發無風飄揚,如同狂魔一般。
陸長生伸手一抓,便抓到了一個幽州重甲兵,将他重重地掼在身後。
身後有一個黑影被砸中。
隻聽到一聲悶哼,随即傳出“ひどい!”古怪的聲音。
見陸長生突然暴走,實力不降反增,便知道情況有些變化。
當下,孫正才趁着陸長生沒有注意的機會,慘白的眼眸中射出一束光亮,再次強行使出鎮魂眸,想要再次牽制住他。
陸長生似乎感觸到了,側過頭來,猩紅眼眸盯着孫正才。
一束紅光,血紅之光,迎向孫正才。
孫正才的右眼瞳孔逐漸裂開,便有白色汁液流出來。
他一把捂住眼睛,嚎叫起來,“啊!”
“不可能,你怎麽可能破我神功?”
“陸長生,你……你是惡魔!”
陸長生的猩紅雙眸,深邃至極,裏面竟然還有如同小太陽一般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