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人,實在是高啊!”
秦綱拍掌稱歎,“魏大人,請受我一禮,我對魏大人的敬仰之情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流沙河泛濫,一發而不可收拾。”
魏志剛用手托住秦綱的手,“秦大人過譽了。”
“這些上不得台面的雕蟲小技,隻不過是浸淫官場多年,得出來的一些心得而已。”
“在今日拿出來,不免有些贻笑大方啊。”
秦綱啧啧稱奇,“怪不得魏大人如此得皇上賞識,就憑這份格局,這種胸懷,日後必定封侯拜相,前程不可限量啊!”
魏志剛伸手拍了拍秦綱的手背,“秦大人啊,我們不僅是兩朝爲官,還是兩國爲官了。”
“在官場上做了這麽多年,我就總結出了一句話。”
秦綱豎起耳朵,問道,“是哪句話?”
魏志剛一臉正氣地說道,“但行好事,莫問前程,世間一切,皆有因果。”
秦綱越發佩服,“魏大人超塵脫俗,已高出我等好幾個境界啊!”
魏志剛指着大堂内的歌舞妓女說道,“秦大人,那我們繼續奏樂?”
秦綱彎腰伸手,“魏大人,請!”
“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
魯進喝醉了,抱着一個酒壇躺在地上。
他身材魁梧,四五個手下手忙腳亂才将他擡起放回卧室當中。
開始魯進還是清醒的,後來聽到陸長生和孔瑾連夜要趕回離陽城,魯進又抱着一個酒壇,要給二人送行。
也就是最後那壇酒,将他灌醉了。
陸長生沒有讓牛頭山上的人随行,隻是叮囑他們守好山門,照看好魯進,便帶着孔瑾離去了。
孔瑾原本就話多了,喝了些酒後話更多了。
“牛頭山隻是第一步,而且隻是很小的一步,我們腳步要更大一點,膽子要更大一點,出手要更準一點,才能做成大事。”
“人生難得幾回搏啊!這般的亂世,這般的盛世既然讓我趕上了,那就一定要掀起驚濤駭浪,就一定要推倒重來,就一定要扭轉乾坤。”
“嘿嘿,既然你陸長生信任我孔八鬥,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我一定會助你打下個大大的江山。”
陸長生沒有接孔瑾的話,問道,“那兩個女人是如何會答應你的?”
“她們可是青龍會的人?”
孔瑾眼中露出神秘而又猥瑣的笑意,“自然是憑我三寸不爛之舌征服……說服她們的。”
“你完全可以放心,劉豔和蘇晴這一次是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們走了。”
陸長生本來是想出手殺了兩人,卻被孔瑾給攔了下來,說要單獨和兩個女人聊一下聊。
結果聊完之後,兩個女人都願意加入大漢遠征軍。
三寸不爛之舌,呵,比殺人還厲害啊。
陸長生是相信孔瑾的,因爲他知道孔瑾更相信他。
孔瑾說道,“我們現在還太薄弱了,人太少了,我要拉攏一切可以拉攏的力量。”
“北莽現在是我們最大的力量,凡是和北莽有過節的我們都可以拉攏,敵人的敵人便是我們自己人。這樣的話,我們可選擇的範圍就更廣了。”
“我真的希望大漢遠征軍早日成規模,就能與北莽一較高下,就能搶地盤,奪江山了。”
陸長生停下馬,看着身側的搖頭晃腦的孔瑾,“我是要重建當年武王的大漢遠征軍,我不是要江山。”
孔瑾自然知道陸長生的習性,便嘿嘿一笑,“一樣的,一樣的。”
“沒有軍隊,哪裏能打仗呢?不能打勝仗,哪裏有江山呢?”
“武王當年創建大漢遠征軍,便是爲了保護大漢子民不受傷害,保護大漢疆土不被侵犯,這才是初衷啊。”
陸長生想了想,又說道,“秀才,你以後不要對外說我是武王的子嗣了,我不是武王的兒子!”
“你這麽說,我覺得是在欺騙,是在撒謊。”
孔瑾一臉無辜地說道,“我沒有說你是武王的兒子啊,我說的是你是武王的傳人,接了武王的霸王刀,扛起大漢的旗幟,承了武王的衣缽,是武王的嫡傳啊。”
陸長生擡起眼眸,看向遠方,“武王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我如何能傳承他的衣缽呢?”
“隻是我是大漢遠征軍最後一個戰士,那杆旗幟到了我的手中,我必須扛起來,絕對不能讓它倒下。”
孔瑾說道,“長生,沒有人天生就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所有人的成功都是一步步走過來的,所有人最後的輝煌都是要經曆過坎坷和磨難的。”
“我還記得武王年輕時帶兵出征,也是吃過敗仗的,甚至有一次還差點全軍覆滅。可是武王扛住了所有,将每一次的失敗、每一次的教訓都化爲前行的動力,最後才有了武王的戰神之名。”
“長生,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你的征途才剛剛起步啊!”
陸長生點點頭,眼眸中多了些堅毅,“無論如何,我是不會放棄的。”
“至少,我還要給武王報仇的!”
孔瑾知道,武王之死,是壓在陸長生身上的一塊巨石,也就是這個執念,讓陸長生一直在堅持,一直在拼命,一直在厮殺。
“長生,我相信你,總有一天,你會爲武王報仇的。”
“你也知道,你面對的敵人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國家。不,不止一個國家。所以不僅你要迅速壯大起來,還需要很多幫手,還需要很多戰士,唯有我們大漢遠征軍壯大起來,強大到能和他們拼命的時候,我們才能想着去報仇。”
“現在,我們連報仇的資格都沒有。”
陸長生說道,“我知道我現在沒有資格去對付他們,所以我有足夠的耐心等待,就如同我有足夠的耐心守城一樣。”
“一年不行,我就等六年,六年不行我就再等十年。”
略微停頓了一下,陸長生對孔瑾說道,“我也不是武王的私生子!”
孔瑾一愣,随即說道,“這些都是他們揣測的,并不是我說的。”
陸長生看着孔瑾的眼睛,“雖然是他們揣測的,不過依舊是你刻意這般引導的。”
“秀才,我知道你的出發點,知道你的目的。你是希望給我個身份,希望我能擁有皇家血脈,讓我能名正言順地扛起大漢的旗幟,成爲大漢遠征軍的主帥,可是我真的不是,我不想去騙人,這讓我心裏很堵得慌,讓我覺得對不起武王。”
看着陸長生有些難受的臉,孔瑾心中有一些不忍,随即又将這些不忍給強行按下去了。
要成大事,又有誰是幹幹淨淨的呢?
“長生,你可以否認自己不是武王的兒子,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去阻止大家的想象。因爲大家的想象其實就是一種憧憬,一種向往,一種對美好的追求,你不能斷送了大家這種念頭。這種念頭能産生無窮無盡的力量。”
“還有,長生,你告訴過我你的身世,那我問你,你怎麽知道你不是武王的兒子呢?”
“你如何敢斷定你不是武王的私生子呢?”
陸長生微微一愣,“如果我是武王的兒子,如果我是他的私生子,武王會告訴我啊,皇族中人會調查啊!”
孔瑾搖了搖頭,“很多事情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你隻知道自己是被武王撿到的,然後收養長大的,可是武王不讓你叫他義父,隻是一直将你帶在身邊,你覺得這件事情正常嗎?”
“長生,你不要解釋了,其實在你心中,你也拿不準自己和武王有沒有血脈關系,是不是?”
“或者說,其實在你的内心最深處,你不希望自己真的是一個剛出生就被父母抛棄的孤兒,你其實是渴望自己是武王的親生兒子,是不是?”
陸長生感覺心底一顫,眼眸中有猩紅湧現出來。
自己希望成爲武王的兒子,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