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昭擡手打斷了他,眼神淩厲的看向楊鈞:“本王記得昨天下午公主就已經把岑大夫救回來了吧?”
楊鈞不卑不亢:“能把岑大夫救回來是公主的本事,但不代表綁匪就沒有罪了。”
蕭景昭:“宣平侯好歹是侯爺,她一次又一次的敲詐勒索,還有沒有王法了?”
楊鈞:“宣平侯親口承認自己綁架救了太後娘娘的大夫,按照王法,不知該作何判決?”
宣平侯仿佛看到自己的爵位搖搖欲墜,慌忙道:“使不得啊,使不得,本侯隻是請岑大夫去幫犬子看看病而已,誤會,都是誤會。”
珈若趾高氣昂的呵斥楊鈞:“沒聽到宣平侯說嗎,都是誤會,那岑岸就是個大夫,玄陽能請了給太後治病,宣平侯就不能請?她怎麽這麽霸道呢,不知道的還以爲那岑岸跟她有什麽見不得人關系呢。”
楊鈞臉色驟然淩冽,目光如刃:“請珈若公主注意言辭。”
珈若立刻冒火,滿眼輕蔑:“本公主說什麽輪不到你一個小小的侍衛指摘!”
楊鈞絲毫不懼,擲地有聲:“小人确實隻是一個侍衛,不敢指摘公主,但珈若公主所言小人必将一字不漏轉告我家公主。”
珈若瞪眼:“你威脅我?真是反了天了,你不過玄陽身邊的一條狗,誰給你的膽子跟本公主這麽說話?”
珈若說着就想找鞭子,蕭景昭連忙呵斥:“珈若,你鬧夠了沒?”
珈若氣憤不已:“哥,他對我不敬,我還不能教訓他了?”
蕭景昭:“打狗還要看主人,你忘了我警告你的?”
珈若氣得跺腳:“行,我不惹事,我回去行了吧?”
轉身進門,臨走前還不忘狠狠瞪楊鈞一眼:“狗腿子,遲早炖了你。”
被人當面罵狗,楊鈞氣定神閑。
要是以前,他也許還覺得羞辱,可現在他明白了,這些人都在忌憚他的主子,不敢跟主子正面剛,隻能罵他兩句解解氣了。
他是玄陽公主身邊的狗,可那又如何?
隻要公主越來越強大,莫說隻是罵他是狗,就算公主養了真的狗,他們也得敬着!
蕭景昭被宣平侯纏着,無奈隻能答應他去找皇帝,讓皇帝勸說一下玄陽。
他自己親自去勸說玄陽?絕不可能。
且不說根本勸不動,指不定還會被削一頓,他沒那麽蠢。
然而等蕭景昭入宮去了,楊鈞就告訴宣平侯,公主爲什麽要把他帶來燕平王府。
因爲岑岸從宣平侯府離開就是被燕平王綁走了,公主把人救回來,但沒證據證明是燕平王幹的,所以隻能折磨宣平侯。
宣平侯:“......”
“憑什麽?憑什麽他燕平王幹的事兒要算來本侯頭上?”
楊鈞故意皺眉:“是啊,你說這人綁架的機會也選得那麽巧,怎麽剛好侯爺把人綁了,後腳他們就把人劫走呢?”
宣平侯瞬間怒火竄上來:“他這是想讓老子給他背黑鍋!”
楊鈞卻不贊同:“應該不是,燕平王與侯爺并無交集,也無仇怨,怎麽會害侯爺呢?”
宣平侯不是傻,哪兒能看不出楊鈞明着解釋、暗着拱火呢。
這是巴不得他跟燕平王鬧呢。
可玄陽公主雖然讨厭,但那是明晃晃的讨厭,不像是會冤枉人的。
她要他拿錢贖人就算了,卻非要讓他來罵燕平王,這其中絕對不是沒有原因。
若說她救了人卻沒拿到燕平王的罪證報複他,那她這麽鬧明顯就合理了。
他現在有兩條路,要麽給錢,破财擋災,要麽咬一口燕平王,讓玄陽公主滿意了,說不定就不用給錢了。
宣平侯還在這裏糾結呢,那邊燕平王倒是真幫他去找皇帝求情了。
皇帝也難,他這妹妹什麽都好,就是太斤斤計較,而且動不動就打劫人。
之前打劫他,打劫皇後,打劫陸家、王家,現在又打劫宣平侯,還不止一次了......
雖然都有理有據,但這行爲屬實土匪了些。
他讓人把宣平侯傳入宮來。
傳旨太監去到燕平王府傳令,宣平侯下意識的看向楊鈞,此刻他甚至都不太相信皇帝能救他。
因爲上次玄陽公主就是當着皇帝的面打他的,皇帝最後不但沒罰玄陽,還幫着她搶他錢。
然而楊鈞在看到皇帝身邊太監之後,立刻揮手讓手下全部撤回,宣平侯府的人都放了。
宣平侯愣住:“楊侍衛,你這是什麽意思?”
楊鈞看了眼傳旨太監,笑道:“公主有言在先,她隻針對綁走岑大夫的人,絕不會讓陛下爲難,勞煩于公公替公主傳達一句話給陛下:龍溪溝裏風景挺好,公主想在那裏建一座莊子,請陛下應允。”
龍溪溝就是昨天救岑岸那個地方,雖然事情不美好,但那個地方很清幽,讓蕭黎看上了。
傳旨太監于文笑着接話:“咱家必定帶到。”
宣平侯就這麽看着自己的人被放了,迷迷糊糊被人帶着入宮。
一時間他實在是想不通,甚至腦子一熱詢問傳旨太監。
“于公公,那公主就這麽放過我了?”
他被關了足足兩天兩夜,看公主那架勢像是要剮了他,怎麽這麽輕易就放過他了?
于文奇怪的看他一眼:“怎的侯爺覺得公主放過你還不好?”
宣平侯搖頭:“當然沒有,隻是她突然這麽好說話,本侯心裏不踏實。”
于文笑了笑:“侯爺這話說得,公主什麽時候不好說話了,公主雖然有時候兇狠,但哪次不是别人先犯到她頭上?”
“冤有頭債有主,公主一般都是誰惹她,她動誰,且從來不殃及無辜,外頭都說公主名聲不好、性格不好,可她從未爲難過無辜之人,對太後孝順,對皇帝敬重,是難得的明白人兒啊。”
世人愚鈍,人雲亦雲,可世人也有眼睛,當親眼看過之後,自會有自己的判斷。
尤其是宮裏的奴才,誰不是被奴役壓榨,主子随手就能賜死,什麽陰謀詭計都能要了他們的命。
他們活得艱難卻無從反抗,隻能低着頭,在那暗無天日的日子裏佝偻的活着。
他們這些年紀大的幾乎是看着玄陽公主長大,看過她被欺負,看過她受罪。
當玄陽公主被欺負到極緻後爆發,橫行霸道、無所顧忌、嚣張跋扈。
雖然不是自己,但看着那張揚明媚的玄陽公主,他們總覺得自己好像也跟着長長的出了口氣。
貴人們的官司他們不懂,可人好人壞,大家心裏都有杆秤。
宣平侯可不知道這太監心裏怎麽想,他就聽懂了兩句話。
玄陽公主從不殃及無辜、冤有頭,債有主。
宣平侯氣憤咬牙,他的罪不能白受!
燕平王說動帝王之後松了口氣,甚至已經想着借着這個人情把宣平侯拉攏過來。
這宣平侯雖然無能,但好歹是個侯爺,而且他的連襟汪成運可是戶部尚書,誰都想拉攏,可那硬骨頭不好啃。
燕平王的算盤打得噼啪響,卻不知蕭黎早就斬斷了他利用宣平侯的可能,幫他把仇恨拉得死死的。
就算他幫着宣平侯求了皇帝也絕對不可能得到絲毫的感激。